第二天一早,北境特有的冷雾,罩住了刚有点样子的青禾镇。
张承的使团在镇口集合,气氛跟冻硬的石头一样。
来的时候上百号禁军卫队,盔甲锃亮,那叫一个嚣张。现在呢,腰刀是挂回去了,可最牛的破甲弩跟神臂弓,全他妈留在了青禾镇的武库里。一个个脸上,全是说不出的憋屈还有迷茫。
就跟一群被拔了牙的老虎似的。
夏云峥跟潘律并排站在镇口,后头是两列站的笔挺的护卫军。没穿铠甲,就一身普通布衣,可那股子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煞气,愣是让对面的禁军精锐不敢抬头看。
夏青禾没来。
这事儿像根最细的冰针,扎进张承心里。
她连送都懒得来送。在她眼里,自己就是个套上项圈的工具,定期喂点食儿就得了,连最后的场面戏都懒得演。
“张大人,请吧。”潘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拱了拱手,“一路顺风。”
这四个字,钻进张承耳朵里,比什么嘲讽都扎人。
张承面无表情,死死盯了一眼这位所谓的前朝太子。对方眼神平静的像水,却好像能看穿他心里所有的怨毒跟不甘。
他屁都没放一个,转身上了马车。厚重的车帘子一落,隔开外面所有东西。
车轮滚起来,队伍慢吞吞动了,离开这个让他丢尽脸面的鬼地方。
马车里,张承闭着眼,可脑子里全是青禾镇。
那些冒出来的砖房,热火朝天的工地,镇民脸上那种近乎狂热的崇拜,还有山坳里头,就算盖着也藏不住那股子冲天劲儿的工业区
这哪是流放营地,这他妈是个正在疯狂变大的怪物。
一个战争机器的胚子。
[一份奏折跟军火生意就想锁住我?天真。夏青禾,你太嫩了。你不知道,一条被逼到死角的毒蛇,牙上的毒只会更要命。]
队伍走了两个时辰,彻底出了青禾镇的地盘。
张承冰冷的声音从车厢里飘出来:“安营,休整。”
亲信刘泉立马掀开帘子,低声问:“大人,咱们不赶紧赶路吗?”
“急什么?”张承慢慢睁开眼,眼神里没了之前的死气,换成了一种狼似的阴狠,“去把那几份奏报,八百里加急,马上送去上京。派最靠得住的人,告诉他,一路要敲锣打鼓,见人就说,北境在我的安抚下,大局已定。”
刘泉愣住了:“大人,这”
“演戏。”张承冷笑一声,“夏青禾想当忠臣,我就给她搭个台子,把她捧成个剿匪有功安境有方的大夏忠良。台子搭得越高,将来摔下来,才摔得越碎。”
刘泉一下明白了,赶紧点头说是。
“还有。”张承从怀里摸出个蜡丸封口的信管,“你亲自去一趟黑石山脉的燕北关,找到新来的北境驻军统帅赵奎。把这玩意儿交给他。”
“他要是问,你就说八个字:‘北境无狼,猛虎在卧’。”
赵奎是三皇子的人,天生多疑,最恨别人在他地盘上碰兵权。只要把这怀疑的种子种下去,他就会跟条疯狗一样,死死咬住青禾镇。
[我暂时动不了你,就让朝廷的刀,先去探探你的底。]
刘泉领命去了。
张承又叫来另一个心腹:“去,想法子联系上千面狐苏玉娘的商队。就说,我手头有批缴获的军械,问她吃不吃。价钱好说,但钱,我要在京城的通达钱庄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