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宴不欢而散。
送走张承跟他那群皮笑肉不笑的随从,夏云峥一回帐篷就忍不住低声的骂:“装!真他娘的会装!!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潘律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这家伙比陈天啸难对付百倍。陈天啸的贪婪写在脸上,这张承,贪婪是刻在骨子里的。他今晚不收金子,不是不想要,是嫌我们给的方式不上台面,而且,他觉得我们给的……还不够。”
能让皇帝派来收拾北境这烂摊子的亲信,胃口哪可能就一箱金子。
夏青禾反倒平静得很,居然还有闲心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你们说的都对。”她吹开茶叶沫子,“他想要的,我们给不了。他想拿的,我们更不让他拿。所以,这戏不能按他的本子来。”
“那按谁的?”夏云峥问。
“当然按我的。”夏青禾嘴角一撇,笑了。
老狐狸,跟我玩聊斋?
你当自己是来打猎的聂小倩,却不知道我这压根不是兰若寺,是白宫。
她站起来走到地图前,眼睛盯住被她用炭笔重点圈出的工业区。
“他今晚不收,是因为手里筹码不够。一个空口白牙的慰问使,凭啥跟我们讨价还-价?他需要找到我们的罪证,拿到能一招弄死我们的把柄。这样,他才能顶着个拯救者的名头出来,要么捏死我们,要么……从我们身上,片下更大一块肉。”
潘律眼神一动,立刻懂了夏青禾的意思:“领主的意思是……他今晚会自己来查?”
“肯定来。”夏青禾笃定的说,“一个在京城那种地方混到御史中丞的人,谁的汇报都不会信,他只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
“那我们咋办?现在加强防备还来得及不?”夏云峥急了。
“不,干嘛要防?”夏青禾反问,“我们不但不防,还要给他开条绿色通道。”
她扭头看夏云峥,眼里透着一股机灵劲儿:“哥,你现在去,把东区跟南区的巡逻队撤掉一半,人手全堆到西区去。工业区外围的暗哨也撤了,就留最外头两道预警哨。记着,撤得像一点,就说喝多了,提前回去睡了。”
夏云峥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我懂了!你故意卖个破绽给他,让他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溜进来了!”
“聪明。”夏青禾打了个响指,“不只要让他进来,还得让他看见他想看见的东西。”
她的手指,在地图上那个伪装成粮仓的高炉上重重一点。
“去吧,演员就位了,观众也该入场了。”
……
夜深了。
青禾镇静悄悄的,只剩几处篝火还在噼啪响。
夏青禾的帐篷里,油灯火苗调到最暗。她跟潘律还有夏云峥三个人围着小桌坐,谁都不说话,就那么安静的等着。
气氛有点闷,但更多是打猎前那种兴奋劲儿。
时间一点点流走。
忽然,帐篷帘子被悄没声的掀开一角,一个黑影跟鬼似的闪进来,单膝跪下。那是夏云峥亲手练出来的斥候,专干侦查和暗杀的活。
“领主,都尉,长史。”斥候的声音压得跟蚊子哼似的,“鱼,动了。”
夏云峥立马来了精神:“说。”
“子时三刻,目标一个人离开住处,换了身夜行衣。身手很快,武功很高。他躲开了西区的巡逻队,直接从咱们留的东区缺口进来的。”
“往哪去了?”
“工业区。”
一切都在算计里。
……
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那斥候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