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北境地平线的尽头冒出一支队伍。
这支队伍跟北境驻军的杂乱军容不一样,人数不多,就三百来号人,但走起来队列整齐步伐划一。太阳底下,他们身上统一的玄甲跟锋利的长戟,反射着冷冰冰又高傲的光。
来的是大夏皇朝最精锐的羽林卫,是皇帝手里只听他一个人的天子亲军。
队伍中间,一辆四匹骏马拉的宽大马车不紧不慢的走着。
夏青禾站在远处山坡的哨塔上,举着个系统出品的单筒望远镜,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啧,这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帝出巡呢。”她小声吐槽。
装备精良气势逼人。这哪里是来慰问的,分明是来宣示主权的。
她放下望远镜,目光投向镇口。在那里,青禾镇的草台班子已经准备就绪。
潘律穿着一身洗的白的青布长衫,顶着青禾镇长史的身份,带着几个头花白满脸皱纹的乡老,也就是老石他们几个扮的,恭恭敬敬的站在路边。
在他们身后,是夏云峥跟他率领的民团。三百多个从建设兵团里挑出来的精锐,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短打,手里拿的武器五花八门,有削尖的木矛有砍柴的斧头还有打猎的弓箭。
一切都显得那么寒酸,完全是一个偏远村寨自卫武装的样子。
唯一的破绽是他们所有人都站的跟标枪一样笔直。那股子军人气质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破烂衣服根本盖不住。
这是夏青禾故意留下的破绽。
示敌以弱,但不能真的弱到任人宰割。你要让他看到你的贫穷,也要让他看到你的骨头。
羽林卫在镇口百步外停了下来,一个校尉骑马向前,声音跟打雷似的:“御史中丞北境巡查使张承大人驾到!尔等还不跪迎!”
潘律倒是不卑不亢,上前一步,一个长揖到地:“草民潘律,带着青禾镇全镇的父老,恭迎天使圣驾。”
他身后,老石等人呼啦啦跪倒一片,嘴里喊着“恭迎天使大人”。
只有夏云峥跟他那帮民团还站的笔直,就齐刷刷抱拳行了个礼。
马车的车帘被一只干瘦的手掀开,一个穿着绯红色官袍须皆白的老头,在随从的搀扶下,慢吞吞的走了下来。
他看着就是个普通的邻家老头,脸上笑呵呵的,眼神都有点浑浊。
“都起来吧,都起来吧。”他声音温和,像是有股让人安心的力量,“老夫奉陛下之命,前来北境,嘉奖尔等剿匪之功。诸位都是我大夏的子民,不必多礼。”
这就是张承?
夏青禾在哨塔上撇了撇嘴。
这演技,放现代怎么也得是个影帝级别的。你看他那慈眉善目的样子,谁能想到这是个心狠手辣的笑面虎。
张承的目光,随意的扫过全场。当他看到夏云峥和那群民团时,那双浑浊的眼里,一道精光几乎一闪而过。
“这位壮士是?”他笑呵呵的问。
“回禀大人,这位是镇中民团领,夏云峥。”潘律恭敬的回答。
“哦?夏云峥”张承点了点头,慢步走到夏云峥跟前,伸出干枯的手,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好筋骨好气势。就是你们,击败了陈天啸那数千悍匪?”
“侥幸而已。”夏云峥惜字如金。
张承笑了笑,眼光落在他握着木矛的大手上。那双手虎口跟指节上全是厚厚的老茧,一看就是常年握刀剑留下来的。
“时势造英雄啊。”张承意味深长的感叹了一句,便不再多言,由潘律引着向镇内走去。
当晚,镇公所临时改建的府衙里,为使团举办了一场简单的接风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