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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第6页)

“求生的时候,你不可能对得起每一个人。你恩师如此,何况我张药。”

一滴雨漏伞而下,滴在文尾,替张药落了雨夜相寄的款。

玉霖没有说话,杜灵若借玉霖的手,看完最后一个字,眼泪却夺眶而出。

他今日是被奉明帝亲自遣去镇抚司,找李寒舟,取张药的供词,他怎么可能没有见到张药。

此刻他一闭眼,便是满是血污的刑房里,张药被挂在刑架上的样子,那一幕惨烈戳心,他几乎没有勇气走近张药。

好在张药虽然受尽折磨,却仍然耳目机敏,听到杜灵若的脚步声,勉强喊了他一声。

杜灵若顾不得镇抚司众人在场,抓着李寒舟的胳膊,又是哭又是骂,“陛下这几日都是高高兴兴的,前儿赏了好多人,也赏了你不是吗?怎么就准你们把他往死里弄?”

李寒舟看着刑架上的指挥使,眼底泛酸,由着杜灵若扯摇,一声也不吭。

“说话啊,他是你们的指挥使啊!”

“别说了……”

刑架上的人吞咽了一口血沫,“这是诏狱,不要吵……”

“你都这样了你……”

“她如何?”

他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杜灵若哪里反应得过来,“谁如何?”

“玉霖……”

“她……”

“这七日,你和你们掌印,去我家里……看过吗?”

杜灵若实在不忍看刑架上的张药,话也说不下去,好在张药没有继续再问,转而看向李寒舟。

“李寒舟……”

李寒舟忙道:“指挥使,你说。”

“帮我解开一只手……我写几个字。”

他人半挂在刑架上,写出了这一段字,他可真狠啊,满身血水,满室血污,可他没有让血迹沾染任何一寸笔下的生宣。

“给她。”

他单手将信纸蝶好,递给杜灵若,人又再次被锁上了刑架,他没有挣扎,只缓缓仰起脖子,神情认真地看向杜灵若,“你见过我这件事……就不用跟她说了。”

至此,杜灵若根本不忍再去回想。

雨声浅浅小了,玉霖提来的灯也要烧完了,光暗下来,玉霖缓缓垂下了手,一抬眼,但见杜灵若泪流满面,她是如此性灵的人,如何不知杜灵若因何而哭。只是她此刻劝不了杜灵若。

她轻轻捏着那张信纸,尝试想象张药写这段话的情形,她曾教他仿过百遍虎爪书,她知道张药的笔力。所以,这个人还是很笨,让杜灵若骗她又怎么样,小心收拾起所有的血迹又如何,她可是玉霖,是做了十年司法官的玉霖。

可是,他也真的很聪明,他竟然知道,玉霖陷在惭愧之中,会自责甚至后悔。

所以他写:“求生的时候,你不可能对得起每一个人。”

怕她无法释怀,甚至还拿他自己和赵河明做比。

恩师如此,何况他张药。

他要玉霖往前看往前走。

短短两行字,写得勉强又凌乱,可他真的有开解到玉霖。

玉霖在雨声里缓缓闭上眼睛,心中默念着信中的文字,与此同时,告诫自己冷静,不要哭,不要在情绪里停滞不前,思绪混乱死路一条,唯有清醒,方能救人救己。

“信我收到了,谢谢你杜秉笔。”

“这算什么……”

“伞赠你。”

话说完,玉霖已经接过了那盏已然熄灭的灯,“我明日会去户部,见民科的堂官改籍,重取户帖。你若还能再进一次镇抚司,你托人告诉他,我记着他答应我的话,我立户那一日,他一定要回来。”

杜灵若阵阵地点了点头。

玉霖转过身冒雨走入院中。

这一刻,她忽然发现,从前那满院的棺材,如今只剩下最后两三口了。

这半年,她真的花了张药好多的钱。

诏狱里多囚了一个生不如死的人,并不能改变梁京城的任何一样物候。

暴雨过后,万物铆足了劲儿地破土抽芽儿,城外运河上的河冰大破,鱼动禽飞,城内憋了几个月的寒气,被一个大晴日的暖风吹散。

梁京春至。

内廷传来黄氏有孕的喜信,黄氏封了贤妃,黄氏一族一举得了十万两白银的恩赏,宫里宫外,人人都知道奉明帝心情大好,迎上这破寒之季,连郁州城外,青龙观大败梁军,致使三千梁军被杀的军报传来,奉明帝也只是“嗯”了一声。随后便跟许颂年说起,黄氏想去城郊云雾山看花赏春的事来。

有花谁不赏呢,梁京城多是死不了也活不好的人,管他青龙观的叛军杀了多少梁军呢?赏花才是此刻人间的正经事。

江府趁着日暖天晴,迎江惠云归宁,小住几日后,族中小辈的姑娘们也说起春游赏花的事,江惠云却在兄长书案的邸报抄本上,看到了郁州兵败一则,顿时没了任何兴致。出来便在家宴上骂了一通。

“如今你们是拜了师门,或又是在那些阉人身上投银捐官,自身体面都不从沙场上挣了,可就把祖宗的功勋和牺牲都忘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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