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雪暂歇,天色依旧沉沉。
将军府门前,宾客已散了大半,唯余零星车马。
将军夫人立在阶前,面容憔悴,一一与辞行的宾客颔道别。
轮到明蕴时。
明蕴正欲说节哀的场面话,她抬起那双布满血丝却依旧清明的眼睛,声音因哀哭而沙哑低沉。
“劳烦世子夫人,替我转告府上老太太。”
她的声线格外平静。
“家母走时……除了未能见到靖川最后一面的憾恨,其余……并无太大苦楚,走得……还算祥和。”
她眼底再次泛起泪光,却强忍着没有落下,只是用力握了握明蕴的手。
“让她老人家……莫要太过挂怀。”
明蕴应下。
“夫人……保重身子。”
马车辘辘行驶在街道上,外头市井的喧闹隔着车壁隐隐传来。
离开了压抑肃穆的将军府,明蕴靠在柔软的引枕上,一直紧绷的精神才稍微松懈下来。
戚锦姝随口:“当皇子可真好。”
“谢斯南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刺谁便刺谁,谁的脸面都敢当众往地上踩。”
明蕴不以为然:“天家的事,岂能只看表面?圣上已宣他入宫,看来少不了一顿责罚。肆意妄为的背后,未必就真快活。”
也是。
他再尊贵,上头终究压着新后。
若赵云岫身子硬朗,谢斯南又何必,看上还得藏着掖着。
戚锦姝耸耸肩,没再深谈。
不过……
她看了明蕴一眼。
很快,又看明蕴一眼。
当她准备看第三眼时。
明蕴眼皮都没抬,嗓音不咸不淡地飘过来。
“再看,眼珠子要掉我身上了。”
戚锦姝默默把头收了回去。
“我又不是看你好看!”
她一顿。
“赵家和戚家的事,你知道吗?”
明蕴:“不想知道。”
戚锦姝被她堵得一怔,准备好的满肚子话生生卡在喉咙里。
“你……”她张了张嘴,竟一时语塞。
马车轱辘压过石板路的声响,在短暂的沉默里格外清晰。
戚锦姝沉默片刻。
她管明蕴想不想!!!
“三年前,我溜去将军府吃面。寻到后院时,正撞见老太太同将军夫人在理祭祀用物。”
她顿了顿,确保明蕴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