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被彻底架空的战栗。
他,萧景珩,天命所归的帝王,第一次现自己脚下的万里江山,竟有了属于它自己的脉搏与呼吸,而这脉搏,却不听从他的号令。
“查!”乾元殿内,一声怒喝打破了死寂。
萧景珩的眼眸深处,慵懒之色早已被惊涛骇浪所取代,“给朕查清这‘圆中点’究竟是何方神圣!”
圣旨一下,整个皇城机器高运转。
钦天监连夜观测,三日后,监正连滚带爬地呈上奏报,面如死灰。
星图!
那覆盖天幕的十七道光柱交汇之阵,竟与上古一部早已失传的《均田律》星图阵列分毫不差!
更骇人的是,钦天监的浑天仪检测到,整个王朝的地磁正在以一种微弱但恒定的频率偏移,而那频率,竟与典籍中记载的人体松果体深度冥想时的波动惊人地同步!
“荒谬!”萧景珩一把将奏报摔在地上。
他需要的是解释,不是神话!
他转而下令工部,不惜一切代价,绘制出包含十七座民策台的最新舆图,他要将这股失控的力量,重新框定在自己的掌控之内。
然而,诡异的事情生了。
第一批画师耗费七日七夜,用最上等的雪浪纸绘出舆图,就在落笔标记最后一座民策台的刹那,整张图纸“轰”地一声,无火自燃!
火焰呈诡异的银白色,顷刻间便将图纸化为一堆冰冷的灰烬。
灰烬之中,只有一行用墨迹凝成的小字,清晰无比:“治不在册,在足下。”
萧景珩不信邪,下令换用金箔、玉版、甚至铁板绘制。
结果如出一辙,无论何种材质,只要将十七座民策台标记完整,图纸必在子时焚毁,留下的,永远是那句仿佛来自九幽的箴言。
接连三批,二十一名顶尖画师,一夜之间尽数疯癫。
他们被关在牢中,不饮不食,只是用指甲在墙上疯狂刻划,嘴里反复喃喃着同一句话:“风有脚步……风在记事……”
乾元殿的烛火彻夜未熄。
萧景珩终于下令停止了一切调查。
他独自一人,一步步登上宫中最高的观星台。
他望向北方那片沉寂的夜空,苏烬宁身死的方向。
在那里,十七点幽光依旧在云层下静静悬浮,如心脏般,一起一落,沉稳而有力地呼吸着。
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所统治的天空,竟有了另一位无形的主人。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济世阁,却迎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退阁潮”。
“阁主,西岭村的医使李三来辞呈。”
“为何?”林墨蹙眉,她刚结束一轮对“启灵一号”药剂的改良。
“他说……百姓已能自辨寒热,不再需要他了。”
林墨心中一凛。
不出三日,派驻各村镇的医使竟有七成递交了请辞,理由惊人地一致。
她不再迟疑,亲自赶赴最近的西岭村查验。
眼前的一幕,彻底颠覆了她身为药王谷传人的认知。
村口,几名老者正用指尖沾着泥水,在地上摆弄着一堆破碎的陶片。
那陶片阵的布局看似杂乱,林墨却一眼认出,那是《病阵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