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在这!”
“儿?我的儿?你腿呢?腿呢?”村长抱着儿子嚎啕……
晨雾还未散尽,村口的土路上已挤满了人。陆远站在人群边缘,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三年前一起喝过送行酒的少年们,如今归来却已面目全非。
活着的脸上也尽是沧桑麻木,想也知道日子不好熬。
“陆、陆哥?”一个跛脚青年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我是铁柱啊!”
陆远盯着那张布满疤痕的脸,记忆里那个能徒手扳倒水牛的壮实少年,如今瘦得颧骨高耸,右腿裤管空荡荡地随风摆动。
“你的腿……”话到嘴边又咽下。战场上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他何必再往人伤口上撒盐。
铁柱却咧嘴笑了,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豁口,“比埋在乱葬岗的强!”他拍拍假肢,木头发出沉闷的响声,“朝廷给装了这玩意,还能下地干活。”
不远处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陆远转头,看见田老汉瘫坐在地,怀里紧紧抱着一件染血的旧衣——那是军中给阵亡者家属的遗物。
“八十七个走的,回来五十三个回来。”铁柱顺着他的视线,声音低了下去,“十一个残的,剩下的……没熬到回来。
我们这批算是先到的,村里后头还有一批。”
陆远喉结滚动,眼睛酸涩。
想啥呢,锅都冒烟了
“锅焦了。”
陆远赶紧舀了一瓢水倒锅里。
“你在想啥呢?锅都烧冒烟了。”
“媳妇,服兵役的村民回来了。”
林粟米还有啥不懂的,“死伤很重?”
“嗯,就算好着回来的也没了人样,你说战场到底是啥样?好端端的人走了咋成了现在的样子?”
“战场上刀眼无情,他们只是个种地的,没接受过正规培训就上战场了。说实话,还能喘口气回来的都算运气极好的。
你自己常年走镖也不是没经历过味,刀口舔血全凭运气。
他们比你们还危险,打起来全是乱砍,还砍不完。”
许多人就是因为力竭才被人砍死的。
“陆远,我这人本性自私,不想看人家有多惨,只要我们自己过的好就行。”
“我明白,只是看见两个一起玩到大的兄弟一个没回来,一个少了条腿有些不是滋味,丫头,战场太残酷了,还好我没去,要不然今天可能就没法照顾你了。”
“你去了也能平安回来,忘了自己力大如牛了。”
“也是,托你的福,我就算去了也一定能平安回来。”
“别做饭了,吃现成的,一会出去再买就是了。”
“成。”他现在心乱的很,确实做不好饭。
林粟米拿了些烧饼,包子,还有一大锅白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