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笑起来,眼角眉梢间同样掬起一捧如春日艳阳般明艳灿烂的潋滟涟漪,
“并非男女情爱的那种在意,而是打从心里觉得皇姐群拔萃,可又别别扭扭不愿承认,故而只能通过这等‘抢夺皇姐所有物’的方式来反向证明皇姐并非天下第一好?嗐,你这孩子……”
“祁冉冉!”
祁祯祯口沸目赤地厉声打断她,面上神色蓦然一变,耳朵尖却有点红了,
“你是关禁闭关出毛病来了吗?”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蓬莱池畔,此处虽也属内宫范畴,然因着紧邻太极宫,平日里常会有朝臣在议事之余驻足水榭偃息游憩。
此时此刻,朝会堪堪结束,被留下来的大臣三三两两簇聚会齐,远远听见她们的动静,一个个的都心照不宣地停下来瞧热闹。
祁祯祯拽着祁冉冉来到池边,大半个身子不动声色地往栏杆上靠,
“皇姐,我知道这次的幽禁不会持续太久,但如果你在禁闭期间再次犯错呢?”
祁冉冉反手一把攥紧她,
“祯祯,你是想污蔑我推你下水?容我提醒你一句,你知道蓬莱池里的荷花是用什么撒施的吗?”
祁祯祯:“……”
她当然知道。
所以她咬牙切齿地回了祁冉冉一句,“我昨日已经安排宫人清理过了。”
已经清理过了?
啧,真贴心。
祁冉冉抬眸瞥一眼不远处阔步而来的熟悉身影,红唇轻巧一翘,突然由衷感叹了一句,
“祯祯啊,你可真是个善于替人着想的好姑娘。”
祁祯祯一愣,“什么?”
祁冉冉却不给她反应时间,她说完这话,单眼冲祁祯祯俏皮一眨,继而敛裙转身,半点不带犹豫地跳进了蓬莱池里。
第7o章闯宫
‘扑通’一声。
蓬莱池当即溅起滔天浪头,祁冉冉阖上双眼,任由自己的身躯缓悠悠往池子底沉。
如今已是冬月,蓬莱池水凄冷砭骨,被寒意挟裹着的四肢快失去知觉,祁冉冉蜷蜷掌心,现那断了半片指甲的手指不再锐锐泛着刺痛后,银白牙尖儿当即一显,缓缓露出个乖谬的笑容来。
她突然就想起了过去的某一日,她因为与俞瑶闹脾气,本着‘想要自家娘亲追悔莫及’的私心念头,于暮色四合间偷偷藏进了郁葱的密林里。
诚然那时候的天已经很黑了,四下无光也无人,可大抵是确信身后总有依靠,她心中竟感受不到半分惊慌。
如今也是一样。
约莫只过了一息,又或许一息都不到,另一道高大身影随之入水,身姿灵利迅捷,如掣电般飞冲她游来。
祁冉冉在无边的晦暗里向上伸了伸手,下一刻,腕子被人牢牢握住,紧接着,一股大力蓦地袭来,身体一重又一轻,目之所及陡然明亮。
哗啦——
几乎是同时,依照吩咐赶来的两名识水性的宫女径自跳入蓬莱池中,其后跟着七八个声音洪亮的小太监,顺次往池子旁一跪,看也不看便开始哭天抢地地嚎啕起来,
“芷阳公主啊!您说您好端端的,怎么就惹了韶阳公主不痛快呢?您身子本就弱,如今又被韶阳公主推下了水,这凄风寒雨的,伤了身子可如何是……”
“阿嚏!”
猝尔响起的喷嚏声硬生生截断了聒噪刺耳的鬼哭狼号,调门儿最高的小太监顿时一愣,循着动静望过去,就见那尤在被宫人们‘口诛笔伐’、本该站在岸上‘耀武扬威’的韶阳公主此刻浑身湿哒哒,正透过两缕滴水的丝笑盈盈地弯着眼睛。
“不知当如何是好也是应该的。”
慢条斯理地拨开额前湿,祁冉冉倚在喻长风怀中,姿态怡然闲适,像是倚着一头但凡她一声令下便会碾压咬死所有敌人的强悍猛兽,
“毕竟连坟都哭错了,凭白让来太极宫议事的大人们看了场笑话。”
“祯祯,回头记得给你宫里人的饭食之中多加些百合绿豆之类的物什,总这么瞎着也不是办法。”
祁祯祯瞬间被她三言两语的嘲讽激得面上一黑。
另一边,适才还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的巡逻禁军这时候又突然出现,度极快地将她二人全全包围起来,为的是个熟面孔,祁冉冉记得他,从前在郑大将军的第五营里当过差,好像是叫……
“末将周铂,见过天师大人,见过韶阳公主。”
刀光伴着话音一闪,周铂复又上前一步,右手利落横斜,银白刃口抵着鞘划出一道尖锐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