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唱歌。”
“……”
谭雨泽清了清嗓子,五音不全地哼起《小星星》,许黎在第二句就笑了,笑声像碎冰掉进温酒里。
她拽了拽他的袖子:“唱错了,是‘挂在天空放光明’,不是‘挂在酒吧蒙鼓丁’。”
“我这是remix版本。”
她“嗯”了一声,又睡过去。
三点整,城市最安静的时候。
谭雨泽靠在沙发脚,头枕着床沿,听见许黎的呼吸重新变得均匀。
他打开手机备忘录,新建一条:
【下午】
1。隐社後劲确实大,下次别让她喝第四杯。
2。蜂蜜水解酒有效,但解不了她那句“别走”。
3。口红印在我领口,明天她会不会杀我灭口?
打完字他勾了勾嘴角,把手机塞回口袋。
天快暗时,许黎翻了个身,毯子滑到地上,谭雨泽弯腰去捡,她却突然伸手,精准地揪住他的耳朵。
“谭雨泽。”她声音还哑,却带着清醒的笑意,“你完了。”
“我……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麽?解释你偷偷把我灌醉,然後唱跑调的小星星?”她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像刚被龙卷风卷过的小魔女。
“罚你今天陪我去游乐园。”
“现在?”
“现在。”
她指着窗外泛起的鱼肚白,“六一补过,去坐旋转木马,你请客。”
谭雨泽揉了揉被揪红的耳朵,笑得像认输又像投降:“行,宝贝,木马我来推,你负责吐我一身。”
七点,游乐园刚开园。
工作人员打着哈欠拉开铁门,就看见一男一女冲进来——女生戴着鸭舌帽,帽檐下还有宿醉的潮红;男生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蜂蜜水丶解酒药和一件备用T恤。
他们直奔旋转木马,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木马的鬃毛上,像给它镀了一层新的童年。
许黎跳上最外圈那匹白马,朝谭雨泽伸出手:“推快点,我要飞。”
谭雨泽握住她的手,掌心相扣。
木马开始转,风扬起她的发梢,掠过他的下巴,他忽然明白——昨晚那瓶隐社,真正被灌醉的也许是他自己。
木马一圈圈转,像把时钟拨回十年前。
许黎仰着头,风把她的刘海全掀到脑後,露出还泛着淡粉的额头。
她忽然侧过身,对谭雨泽喊了一句话,音乐声太大,他没听清。
“什麽?”他往前一步,她干脆松开缰绳,双手做喇叭:“我说——”木马猛地一颠,她整个人往前扑,被谭雨泽稳稳接住。
呼吸贴呼吸,酒味早散了,只剩蜂蜜水的甜,许黎的眼睛里晃着旋转灯球的碎光,像银河被摇碎。
“我说,昨晚的事,我要收利息。”
“利息怎麽算?”
“等会儿告诉你。”
从木马上下来,她拉着他直奔园区最角落的“小小世界”——一条坐着小船穿过迷你灯带的儿童项目,早上没人,工作人员正打瞌睡。
许黎把谭雨泽推上船,自己跳到他旁边,小船“咚”一声离岸,幽暗水道里,塑料娃娃在世界各地唱歌,声音奶声奶气。
许黎忽然伸手,把谭雨泽的右手拉到自己膝上,摊开掌心,写了一个数字:
“7”。
“七倍利息?”他压低声音。
“七层。”她眨眨眼,“一层一个愿望,今天全兑现。”
第一层愿望在“碰碰车”兑现。
许黎选了辆贴满贴纸的粉色车,倒车丶加速丶横向漂移,一气呵成把谭雨泽撞进死角。
“第一层,”她笑得像赢了全世界,“罚你背我绕场三圈。”谭雨泽认命地下车,蹲下来,她跳上去,胳膊环住他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