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九笙盯着那漂亮又伤人的眼睛,字字泣血:她自幼便与正常的孩子不一样,六岁之前,频频给你招惹麻烦,甚至不惜时时刻刻揪着机会去寻死。
她孤身一人,翻山越岭去寻当时与你并不熟的关听肆,你认为这是巧合吗?也就是从那次回来后,六岁拜师,又仿若变了个人,对你千依百顺,低声下气,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从不敢有半分违逆,你是否有想过,她这般巨大的转变背后,究竟隐藏着何种深意?
及笄后,她向苍羽投诚试好,将你贬的一文不值,两年来,用尽各种借口,不惜与苍羽成亲,来诱出你的下落,将你送到紫殇帝手里。
五年前更是,她蓄意接近,用那些卑鄙下作手段强迫你,随后转身与另一男子离去,甚至大言不惭的让你沦为整个十方世界的笑话。尉迟长云,需要我,再与你条条件件细数出来,闻玳玳,从未有一次想让你好好活在这个世上的手段吗?
这些话要是放在五年前,尉迟长云尚且能对故去的人解释,能质问,能个脾气。
人亡物在,韶光荏苒。
过去的事,他倒是很想计较,但那个能跟他计较的人早已不在,追根究底还有什么意思呢?
他曾推开好多人,心中唯独给她了一条捷径,她却根本不屑一顾。
春天又来了,她走的那个季节,也是漫山遍野最生机勃勃的时候。
随着最暖的风,轻轻落在石九笙耳边。
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石九笙红着眼。
你说什么?
通往心脉的经络好像都被狠狠的敲断了,掀起阵阵窒息。
吾与呆呆之间的事,生与死,合与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后果如何,吾自有承担的能力。当年军需都牵不住你,你还是太闲了呀!
呼吸在这一刹那全断了。
我为你复位,替你周旋,替你
吾不需要!
尉迟长云汹涌的怒气宛如一把匕,深深割在石九笙身上。
尉迟长云,你忘恩负义。
若非日日挂在嘴边的恩山义海,父辈祖辈的庇护,吾每时每刻都不敢忘,你以为自己愚不可及的聪明,便能坐上皇后之位,又能让你活到今日?
尉迟长云的眼睛像是在愤怒,又像是在悲伤,一片寒凉又夹杂了十足的恨意。
石九笙,吾忍你很久了。
踉跄。
双肩颤抖。
眼神空洞而呆滞,好半天没有焦点。
她终于崩溃决堤的哭出了声:你今日带我来翠微山,就是为了说这些的?
并非。
哭声一小。
吾要让你为自己做过的事,赎罪。
什么?
尉迟长云逼近一步:跳下去,去求她原谅。
石九笙脸上刹那没了血色,惊恐万状,抖着声:你疯了。
你不是想与吾在一起吗,你跳下去后,吾也会跳。
看明白尉迟长云不似在开玩笑,知晓他将她带到此处的真正用意后。
翠微山的那七年,是闻玳玳性情大变,也是她与尉迟长云相处最为融洽,让尉迟长云最怀念的时光。然而,这段时光同样被残酷血腥,和肝肠寸断的悲苦经历所充斥,堪称人生最为艰辛之地。
从这里开始,从这里结束最合适不过。
石九笙悚然一步步倒退,被尉迟长云逼到崖边,风大了起来,刮的两人丝,衣袍翻飞,碎石簌簌落到崖底,仿佛在迎接一个解脱。
情急之间,她忽而想到了什么。
我若死了,闻玳玳的尸体怎么办。
自然是与吾一同入土为安。
她的死因,至今都没有查清楚,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吗?对,苍旻还没有抓到,难道你不想为鬼膺村的人报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