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南境有座玉泉山,离这儿大概有两天路程。那山里有股玉泉,据说喝了能强身健体,连常年卧床的老人喝了都能下床走路,不少人去那里祈福求健康,你或许可以去试试。”
“真的?”
陆云许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在漆黑的夜里看到了一缕微光——
不管那泉水是不是真有奇效,至少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总比在青溪镇漫无目的地等待、被动应对何守将的报复要强。
他连忙上前一步,追问时语气里难掩急切:
“老人家,玉泉山好走吗?路上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好走,顺着往南的官道一直走,看到山脚下的玉泉寺,就到了。”
老者笑着点头,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透着和善。
“就是最近天旱,山路可能有点陡,你要是腿不方便,记得多带点水,别渴着。”
旁边的居民也纷纷围上来补充,有人拍着大腿说:
“玉泉寺的和尚心善得很,见了你肯定会给你指路,还能让你歇歇脚!”
有人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水囊递过来:
“路上有个李家茶摊,掌柜的是个厚道人,能给你烧热水喝!”
还有人把兜里的干粮塞到他手里,反复叮嘱:
“拿着路上吃,别饿着,山路费力气!”
卖竹篮的老人也没闲着,他用没受伤的左手,从地上捡起几根还能用的竹条,坐在石阶上飞快地编了起来。
他的手指虽有些颤抖,动作却依旧熟练,不多时,一个小巧的竹篮就编好了——
竹篮不大,刚好能装下草药、干粮和水,提手处还特意缠了几圈软布,怕磨破他的手。
等妇人缝补好衣袍,老人也把竹篮递了过来,手背上的伤口还在隐隐渗血,他却笑得温和:
“后生,拿着这个装东西,路上方便。”
陆云许接过竹篮,只觉得入手沉甸甸的——
里面已经被居民们塞满了:
有老人的草药,卖粥妇人刚烙好的小米饼,小姑娘塞的麦饼,还有人递来的水囊,甚至有个货郎悄悄放了两个耐摔的陶碗。
这重量压在手里,却暖得让他心里颤,仿佛捧着的不是简单的物资,而是一捧滚烫的真心。
他对着在场的居民深深鞠了一躬,腰弯得很低,声音里满是真诚:
“多谢各位,这份恩情,我陆云许记在心里,日后必有回报。”
居民们连忙摆手,有人笑着说:
“后生不用客气,你帮我们教训了何嘉琪,出了口恶气,我们该谢你才对!”
有人叮嘱道:
“路上一定要小心,要是走不动了就回来,青溪镇还有我们呢!”
还有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怯生生地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说:
“大哥哥,你要早点好起来呀,我们还等着听你讲故事呢!”
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洒下细碎的光斑,落在陆云许缝补好的黑袍上,落在装满暖意的竹篮上,也落在他眼底重新燃起的微光里。
这份来自陌生凡尘的善意,成了他在绝境中最坚实的支撑,也让他对前路多了几分笃定——
哪怕玉泉山的泉水未必能解开丹田的封印,他也要走下去,不仅是为了找回归途,更是为了不辜负这份纯粹的温暖。
陆云许郑重点头,指尖攥紧竹篮的软布提手,转身朝着南境的方向稳步走去。
青石板路上,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右腿的麻痹感仍未消散,每一步落下仍带着轻微的拖沓,却比来时稳了许多——
竹篮里沉甸甸的物资,居民们一声声恳切的叮嘱,还有玉泉山那一线渺茫却真切的希望,像是一股温热的力量顺着掌心蔓延,撑着他每一步都踏得扎实,再无之前的踉跄。
淡金色的阳光透过枝叶筛下,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映着他孤挺的身影,也映着他绝不弯折的脚步。
在这片全然陌生的楚国土地上,他虽没了翻江倒海的灵力,没了纵横天地的修为,却凭着一身从生死血海中淬炼出的孤勇,护住了这方凡尘的安宁;
而这份不掺杂质的善意,又反过来为他在绝境中点亮了微光,不仅找到了一丝恢复的可能,更踏出了一条通往未知、却满是希望的路。
市集口的居民们还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渐渐融入远处的树荫,久久没有散去。
卖竹篮的老人指尖摩挲着手里的断竹条,皱纹里都堆着笑意,轻声叹道:
“这后生是个好孩子,心善,骨头也硬。”
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拽着妇人的衣角,脆生生地喊:
“大哥哥肯定能找到泉水,肯定能好起来!”
温暖的议论声随着风飘远,混着蒸笼的香气、货郎的吆喝,与青溪镇的烟火气紧紧缠在一起,酿成他在这片陌生土地上,最滚烫也最珍贵的记忆,支撑着他朝着远方的玉泉山,一步步坚定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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