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行了自述,做完量表和全套检查后,程清一直在无意识地摩挲自己的手指。
医生看到后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你很焦虑?”
“没,只是有点紧张。”
“稍等一下,我去取个报告。”
不自觉地吞咽口水,眼神四处乱瞟,直到医生回来,将诊断报告递给她。
程清盯着上面“抑郁倾向”几个字,大脑有瞬间的空白,像是被人狠狠甩了一耳光,嗡嗡作响,指尖攥紧纸页,因用力而泛白。
“医生……”
她试图组织措辞。
“我……这个结果可靠吗?”
医生看着程清,目光里有职业性的温和,也藏着对患者情绪波动的洞察。
“我们结合你的自述、量表结果,还有精神状态评估,诊断是相对严谨的。”
顿了顿,医生适时提醒道。
“你一直在使用沉浸式的方法共情抑郁症角色,长此以往,情绪和行为都会受角色影响,这种心理投射如果不及时调整的话,情况只会更糟……”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程清碰了碰鼻子,突然想起独处时汹涌而来的孤独,原来那些不是入戏太深的错觉,而是心有所感,于是情绪亮起红灯。
她消化良久,才哑着嗓子开口。
“有什么……解决方法吗?”
“戏快拍完了吗?”
程清算算时间。
“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吧。”
“最好的方法是立即切断和角色的现有联系,也就是停拍或者杀青,但这对你来说,显然不现实并且无法接受。”
医生翻开病历,沉思片刻才给出建议。
“先试着把自己和角色分开。比如在每天拍戏前,给自己做个简单的心理暗示——我是程清,现在要去体验谭酥的人生,等到收工后,又和角色告别,比如在卸妆时,告诉自己,‘谭酥的人生暂告一段落,程清要回到生活中了’,可以的话,最好再进行一些放松训练,比如深呼吸和冥想……”
程清听了很多建议,脑子变钝,变疲惫,才机械地点了点头,浑浑噩噩地走出医院,阳光照在她身上,她却只能感受到无边无际的寒冷,而街头的喧闹像层厚重的膜,将她与世界隔离开来。
回到酒店,她将自己锁在房间,蜷缩于角落。
谭酥的绝望、无助,那些拍戏时她拼命去共情的情绪,此刻像挣脱牢笼的凶兽,瞬间便将她吞噬殆尽。
“我是程清……我是程清……”
她喃喃道,毫不客气地甩了自己一巴掌,这一巴掌,让她想起在片场与谭酥灵魂重叠的瞬间。
很多次。
可当时的她好天真,还以为精进了演技,如今才发觉,自己早已深陷泥沼,被角色的阴霾缠住脚踝,难以脱身。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从哪里变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