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墙四散无踪,剩下只有王子安冷若冰霜的脸。
“狗贼!纳命来!”
一时间,刀锋与金锏,剑尖与鞭头,打成一片,于火光中飞舞不休。螺旋剑的一出,九节鞭就缠上来,两下一拉,不等岳元彬反应,金锏横扫下盘,长刀劈砍头顶,当真是无处可逃,只好将兵器扔了。那边厢的带刺拐棍刚要碰到环首剑的剑锋,意图以一化三,剑上的招式就变了,雨点似地往拐身上落,带着一层一层的横劲儿,铁拐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再不躲,拐就不能要了。
王子安与卢亟见岳元彬没了兵器,也没有立刻上前,知道他的厉害,便打起配合,你能用掌风煽动烈焰,我就一刀化解,之后再趁你不备化火墙为障眼法,使出杀招。王子安打得兴起,长刀在手,腰肢随之扭动,竟然能把火焰扭成锦缎般柔软,并且滚烫而致命。这烈焰丝绸一飘,岳元彬一躲,将将闪开免于火焚,那头便是金锏带着无数着了火的物什飞来,他用手接,如不用真气则双手烫坏,如用真气则难免损耗,更何况后面还有个白藏——他本欲且打且退,而白藏总是在背后给他使绊子。
居觐越打越快,用的虽然是喜剑,却实实在在有“歆羡难抑、炜烨大观”的羡剑的影子——这也许就是师尊所说的合二为一,融会贯通——越打,对方越是窘迫,她越是往对方的手指关节上打,像艳羡却又不肯明说的小孩的目光,她却用来缴械。
刺啦!对方左手的无名指由于回收不及,竟然被剑锋给削了下来。十指连心,一声惨叫,她正想夺此人性命,为无极弟子报仇,又想到也许该留个活口好审问——正犹豫之间,那边也是一声惨叫,只见竟然被白藏用铁索缠住了脖子的岳元彬想躲开王子安的刀刃,就躲不开卢亟的金锏,登时报废了右腿。
但他始终还是高手,暴喝一声,使尽全力将众人震开之后,用左腿跳着逃跑。
这时居觐才发现眼前的人也开始跑了,立刻追了出去。她相信自己是最快的,吃了灵霄丹之后她的心跳可以比从前快上三成、也不觉得难受,况且还有石子儿,于是便一边收剑、掏石子、拉弓,一边狂奔。岳元彬就是单腿也够快,毕竟他是不惜代价使用真气以逃命,居觐只好拼命提气以求跟上。
她把自己的肺当风箱没错,拉风箱的也是自己,而且像疯了一样拉。不为她自己的解药,至少她的心思还没有冒出这个念头,甚至也来不及想抓住岳元彬就得审问阴谋、动用武力逼迫对方交出解药,就是不能让他跑了。
嗖!每一颗石子儿都灌着相当的内力,她追得恍惚,仿佛想起师尊以前说,不能如此使用石子,害人性命。
可谁让他害我性命!
岳元彬越来越慢,靠近了一处绝壁。身后传来铁索的呼啸,呼啦一声,她能听见一直在自己身后的人被绊倒的声音。接着是一阵罡风,是王子安的刀,将将掠过岳元彬的头顶,在山崖上划下极深的痕迹。然后抵达的是白藏,鞭子里套着的男子被甩在地上。
岳元彬停下来,跛着腿,转过身看着众人,掏出一个黑色的布袋,“白藏!解药在此!你放我——”
话音未落,从众人身后竟然飞来一支飞刀,旋转飞行快到看不清,却正正好将岳元彬拿着布袋的手腕割下。手腕飞入半空之中,力量之大,黑暗中四人谁也看不清。
正回头看是谁,一个黑影跃出,同样的青衣黑面具绣乌鸦,接过回旋的飞刀,一脚踹死了岳元彬,肋骨根根突出打穿背脊;又在岳的尸体上一借力,跃上半空拿走了那双还捏着布袋的手。
躺在一侧的使拐男子此时取下了面具,惊恐地望着白藏喊道:“师姐救我!”
接着扑哧一声,飞刀叫他脑袋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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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2}即冷兵器时代打仗用的那种弹弓。
那人是邵克轸。她认得。清秀的面容其实一直都没有变过。但是隔得时间太久了,她已经认不出那身形了。即便与之过招数次,也分辨不出那是师弟。
他小时候,她还挺喜欢这个小男孩来着。因为他文静乖巧,因为他即便不被自己的师傅允许和大师姐在一起玩太长的时间,也依然想偷偷地靠近她。
我以前有个姐姐,后来——
没有说完,就被董启明叫走了。于是她不知道后来之后的故事。现在再也不会知道了。
也怪无极派功夫太多太杂,她从不知道还有拐子这一流。十余年间这对师徒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为什么最后出现在这里?如果说一直以来都是邵克轸,许多事情都能解释得通,从铁牛镇到终南山袭击自己想要自己的命的是他,以及毛元昊;一直在跟踪她们的人也是他,至少他的确能做到;也许抢夺了白玉床的人也是他,也许引诱王建到树林撞见她和居觐的还是他,带人上崀山欺师灭祖屠杀同门的就更是他:但为什么?
那一瞬间,他看见了那是自己师傅的身法,自知难逃一死,于是拿下面具求她救命。可她救不了。太晚了。从很久之前就晚了。
多像当年啊,两人一起玩,他怕被师傅发现,一直呼叫她给自己打掩护。
太晚了,你知道你师傅是那样,但你还是选择了追随。
“肯定是董启明,错不了。”于是她对卢亟和王子安说,“杀王老爷子的也是。肯定是他,只能是他。”卢亟还问会不会另有他人,毕竟虽然绝世高手不做几人想、也不是只有董启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