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了?做贼似的?还不站近些也好说话呀。”
田氏道:“我女儿说了,疫气通过口鼻之气相传,不好跟人家走的近,要染上瘟疫可了不得了,你们还不散开些。”
肖姑笑的更甚了,说:
“马坡街的杨六才是发了瘟病的,咱们又没病,哪里还要避着说话呢?”说着撸起胳膊看了,
“你瞧,可是没犯一点疵疹?”
说起疵疹,她们又在那里说,杨六的疵疹烂成啥样了,唬人的很,田氏也竖着耳朵听住了,一时不舍得擡脚进去了,不过她也照季胥这两日教她的说了:
“听说那杨六也不是一时就犯病的,也好过一阵子,到处的吃酒,可见这瘟疫一时不显,日後发作也不一定,咱们还是小心些。”
另个姑子道:
“田姑,你家不是买了那一大坛子雄黄酒,吃了还怕瘟病哪?”
“就是呀,你田姑素日多爽快一个人,现在怎麽扭捏起来了,还不取了那巾子,过来好说话。”
“这倒也是。”
田氏想了想,觉得有理,她身强体健,又吃雄黄酒,又熏白术,想必瘟疫不能入身,不过她也多了个心眼,问道,
“你们可吃了雄黄酒了?”
有的说吃了,有的说没有,刘老姑说:
“我虽未吃雄黄酒,但鼻子这下面抹了胡麻油。”
如今各处都买不着雄黄酒了,兴起了一种偏方,用胡麻油涂在人中上,以香气辟除疫气。
据说是灞桥马道姑说的法子,如今五陵一些百姓,出门都在人中抹点胡麻油,有条件的才吃口雄黄酒,回家烧了白术熏一熏。
“是灞桥马道姑告诉的法子,你还信不过?”
一听是马道姑,田氏自是深信不疑的,说:
“我家里供奉的瘟神,还是前年搬家时,马道姑请进家里来的。”
“我家也供着呢。”
“才起来就拜了瘟神。”
自打五陵闹瘟疫以来,家家户户就将五瘟神供上了。
这五瘟神,分别是春瘟张元伯丶夏瘟刘元达丶秋瘟赵公明丶冬瘟钟士季,中瘟史文业,他们掌管着四季瘟疫,家畜平安。
田氏最信这些,自然也不例外,家里堂室几尊木雕的神像,还是前年搬家时,她请马道姑请来家里的,有井神丶谷神丶瘟神。
近来中瘟神的神像,代替了谷神,摆在了中间的位置,田氏拜的更殷勤了。
“既然供着瘟神,那你还藏在门後边做什麽?”
“就是哪,我家吃的炸芋饼,你吃不吃?”
肖姑碗里才炸的芋饼,旁人用手捏了一块去吃,她也把碗向田氏伸了伸,圆鼓鼓,金灿灿的。
这肖姑做的芋饼最好吃了,田氏从前没少贪她一口两口,这会子隔着远远的,都好像闻到香味了,就要擡脚出去,只听里头叫她:
“阿母,阿母?”
忙的缩进去了,只见季胥找她,见她从外头来,问道:
“阿母在那里和人家嘀嘀咕咕说什麽呢?”
“聊些辟疫的事,她们都是健全的好人,我才聊了一会子。”
季胥就知道她这爱磕牙的阿母闲不住,又将那些话说给她听了,说重了,唬的她说不敢出去了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