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放下笔,看着?宣纸上密密麻麻的事件,一桩桩一件件,恍若最?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的刺入她的身体和心脏,让她痛不欲生,深恶痛绝。
楚流徽将这些牢牢记在脑中,便将书桌上的东西归回原位。
她将宣纸拿到烛火旁边烧毁,跳动的火苗印在楚流徽那?双充满愤怒和狠厉的眼?眸之中,逐渐化为灰烬。
当当当——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楚流徽看到房门浮现的影子,心一惊,问:“何人?”
“是雁南,”雁南低声道,“奴闻到了一丝烧焦味,是房内有什?么东西燃起来?了嘛?需要奴给?夫人处理一下吗?”
楚流徽踩灭灰烬,声音听不出来?一丝慌乱:“烛台倒了,不小?心点燃了桌上的宣纸,火势很小?,我已经处理好了,你不用管了。”
雁南问:“夫人没事吧?可?有受伤?需要奴给?您叫大夫过来?瞧瞧吗?”
“不用。”
没想到徐图之身边的人还挺细心妥帖。
“好的,”雁南想起了什?么,“夫人,小?厨房还背着?药,夫人若是觉得难受,奴去拿来??”
楚流徽眉心微蹙:“无事。”
雁南应道:“是,夫人有事就叫奴,奴在外面候着?。”
楚流徽看着?雁南的身影从房门上离去,默默舒了口气。
折腾了一晚上,楚流徽满身疲惫,她锁好了房门,爬上床睡了过去。
……
清风阁内室的窗户上糊着?的是轻薄透光的宣纸,阳光透过宣纸洒在屋内,光影斑驳。
鼻尖萦绕着?一股微妙的甜香味,还带着?点烟熏的感觉。
这股奇怪的味道莫不是昨晚烧纸留下的?
楚流徽缓缓睁开眼?,瞧见了这样一个如梦如幻的景象,恍惚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下一秒,美梦惊醒。
院外传来?一阵聒噪又尖锐的吵闹声,最?为明?显的当属刘嬷嬷那一个破啰嗓子,抻着?脖子一喊,怕是连徐府外面的行人都能听到她的刻薄和刁钻。
楚流徽缓缓坐起来?,只觉得浑身舒适,没有感觉到一丝疲惫和痛苦,双腿也没有像前世那般酸痛肿胀,虽然膝盖处仍有淤青,但看起来?并不可?怖,想来?是她昨晚没有跪太久,症状就没有前世那么严重。
届时她找大夫开些药好好护理一番,万不能像前世那?般落个半残的下场。
外室传来?“扑通”一声,似是有人摔在地上。
楚流徽站起来?,双腿还是有些不舒服,但并不耽误走路。
她走出内室,看着?摔在地上的秋歌,连忙将她扶起,“怎么还睡到地上去了?”
秋歌一脸焦急:“夫人,奴婢睡过头?了,忘记在卯时叫您起床去给?太夫人请安的。”
她看着?外面天光大亮,急的都快哭了,“怎么办?现下怕是已经巳时,太夫人定要生夫人的气,到时候又要罚夫人,教夫人规矩了。”
她和秋歌昨晚都累到了,睡得太沉,竟直接错过了请安的时辰。
楚流徽醒来?的时候就意识到起晚了,如前世一般,只不过缘由不同。
前世她是安安分分的跪了一晚,生了一场大病,根本没有力气去请安,婆母见她要死不活的样子,怕传染了她病气,便没有强求她去请安。
但今世,却是因为她和秋歌起晚而没有去请安,虽然过程不同,但结局确实一样的。
不,这并不一样!
结果相同,但后果不同。
前世她差点病死了。
若是按照这种一环扣一环的发展,她这次起晚错过了请安,哪怕她把这件事的过错推到徐图之头?上,以?婆母那?自私阴损的性子,定然还是折磨她的。
楚流徽走到房门口,推开一个缝隙,刚好可?以?瞧见正在院门外撒泼的刘嬷嬷,身后还有几名女?使和护院,那?这架势就像是要把她拉入刑场砍头?一般凶横。
清风阁是徐图之的院子,平日里的打扫都是由徐图之专门挑选的奴仆处理经手,而旁人想要进入清风阁必须要有他?的同意才能进入,谁若是敢胡乱闯入,直接乱棍打死。
刘嬷嬷惧怕徐图之的威严,只能在院门口叫嚣,话里话外都是在斥责楚流徽不懂规矩,竟然违背太夫人的命令,没有跪满时辰便从祠堂逃跑,愧对列祖列宗的教导;
今日还故意偷懒懈怠,没有在卯时去给?太夫人请安,此乃不敬不孝之举,理应重罚。
楚流徽眼?神阴鸷,翻来?覆去都是这些话,为的就是变着?法来?折磨她。
她不能坐以?待毙,任由她们?随意欺辱。
楚流徽发现清风阁院外这么吵都没有见到雁南的身影,回想前世,应该是陪着?徐图之离府上朝去了。
徐图之对待公务向来?一丝不苟,全心投入,都快把大理寺当做他?真?正的住宅,忙起来?十几天都不怎么回来?的。
见此情形,楚流徽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刘嬷嬷在院外喊了半天,就算是里面的人睡得再?沉也该醒了,除非里面的人装死,故意不想应答。
昨晚她虽然不知道徐图之为何突然惩戒她,可?她到底是太夫人的心腹,太夫人自然不可?能让她被关在柴房饿肚子,所以?刘嬷嬷立马找人去请太夫人来?救她。
奈何守着?柴房的人是徐图之安排的,太夫人派人来?救刘嬷嬷的时候,守门的护院不肯让,说必须要有主君的命令才肯放人。
太夫人气极,便让人动手将那?两名守门的护院给?绑了,直接破门把刘嬷嬷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