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盏被江遇带出了包厢,外面的嘈杂笑闹扑面而来,舒缓她身体的僵硬。
“没事吧,盏盏?”江遇低下头询问。
陈盏回以淡淡的笑容,却很疲惫,“我没事,谢谢你,江遇哥。”
“楼姨一贯这样,你要是不想听,就不听。”
“好,”陈盏实在没什麽力气再去争论出不出国留不留学的事了,对上江遇那双十分担忧的眼睛,她也忽视般错开目光,说:“我想自己一个人走走,你别跟着我了。”
夜晚的温度其实还是有些高,漆黑的夜空里没有星星,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璀璨折射,点亮这座奢华的城市。
陈盏慢吞吞沿着街道走,脑海里不受控制的回忆起楼颜的话。
本以为阴差阳错进了理想院校,楼颜就会因此罢手不再强迫她,可是直到刚才她才明白,楼颜从来没有放弃。
没有放弃安排她的人生。
不说难过是假的。
她甚至略微感到烦躁,无处发泄的烦躁,快要将她的淡定平静消磨。
就在她马上踏破极度崩溃的边缘时,一擡眼的瞬间,她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一件与夜色同样漆黑的T恤,支着长腿坐在便利店门口的阶梯上,他唇间松松叼着一根烟,正偏头摁打火机。
“啪嗒”一声脆响,明蓝色火光簇的亮起。
是上次在医院里,她发现的那个银色打火机。
有风路过,火光扑烁,他用手挡着。
烟头就要够到那簇火焰,他眼角的馀光却率先一步敏锐察觉到不远处她的存在。
微侧头,他朝她看来。
漆黑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最终停在她的脸上。
她穿着十分合身的连衣裙,掐腰设计,衬得身材窈窕纤细,站在光下,裙摆晃动。可是那张脸有种说不出来的落寞,感觉像受了点委屈。
连他都莫名其妙的皱了下眉。
那根烟最终还是没被他点燃,他熄了打火机,站起身,朝她的方向走去。地面的影子拖拖曳曳,和他一样懒散随意,贺京遂到她跟前,跟她寒暄,“你怎麽在这儿?”
路灯的光有种朦胧旖旎的黯黄,影影绰绰勾勒他的身形,漆黑眉眼藏匿暗处,迸射出更叫人不敢忽视的耐人寻味。
陈盏颤了下眼睫,将那些令自己心烦的情绪摁在了心底。
淡淡的回应,“路过。”
他的视线还停留在她脸上,盯了一半天,让她十分不好意思的心生局促,垂下眼帘。
耳旁传来他极轻的笑声,“怎麽这副表情,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她注意到他指尖夹着的那支细长的烟,眼睫轻颤,“你刚刚是在抽烟吗?”
贺京遂颇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指尖的那根烟。
曾经也听说过,男生都喜欢抽烟是因为能释放压力,麻痹神经。
她现在压力也挺大的,也需要麻痹被楼颜绷紧的神经。
或许也能有一样的功效,于是陈盏头一次在他面前这麽大胆,有些发怔的问:“抽烟,是什麽感觉?”
“又好奇啊?”他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带几分熟稔的调笑,极不正经。
慵懒又漫不经心,他就是故意的。
这语气让她不偏不倚的想起上次在医院里,她拿他的打火机被发现的场景。当时的他说她是好学生,不应该碰坏学生的东西。
或许是被楼颜掌控得太久,她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好学生。
她也想变坏,今晚特别想。
所以,她这次很肯定,擡眼,对上他的视线。
“是。”
她问他,声音是故作平静的紧绷,“我能抽吗?”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陈盏看清了贺京遂眼底的调笑收敛。瞠目结舌的震惊灌满漆黑的眼睛,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什麽?”
那四个字,她并没有勇气再重复一遍,七上八下的心跳声毫无节奏和规律,陈盏用拇指摁住虎口,似乎想凭借这个,摁住她无端生起的慌乱。
可是这一切并没有逃脱贺京遂的法眼,她脸上的那点小慌张正好被他抓了个正着,明白过来是怎麽回事儿,他舒展开惊讶多馀的眉眼,薄唇勾着,几分玩味的顺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