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皮衣(二)
"哎哎,都适可而止啊!"大东突然提高音量,朝那几个起哄的男生使了个眼色。
他起身拉住阿清的手腕,声音立刻软了下来:"宝贝别生气嘛,今天你可是寿星。"
他凑近时,阿清闻到他领口沾染的陌生香水味——甜腻得令人作呕。
"大家讲个鬼故事就是活跃下气氛,"大东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语气却带着微妙的胁迫,"你总不想明天在学校里传出'阿清开不起玩笑'的闲话吧?"
阿清深吸一口气,指甲悄悄掐进掌心。母亲总说在外要谨慎小心,不要让自己陷于危险之地。
眼见自己一个女孩子,想要强行走是不可能的,于是只能等这些人喝够了放自己离开。
阿清硬是挤出一个微笑:"那就快点讲完吧。"
可这群人越发变本加厉。
小绿绘声绘色描述着尸体被剥皮的细节,黄毛甚至用叉子戳着牛排演示刀具走向。
阿清盯着餐桌上融化的冰淇淋蛋糕——本该插着蜡烛的位置,现在沾满了烟灰。
派对结束时已近凌晨。
大东突然搂过醉醺醺的小绿:"我送她回去,她家太远了。"见阿清皱眉,他又补充道:
"你家就在隔壁街区,走五分钟就到。"
"而且。。。"他压低声音,"她是我表妹的同学,要是出事我没法交代。"
阿清盯着小绿贴在大东胸口的手,突然觉得异常疲惫。
"随你便。"她转身走进电梯,在镜面反射里看见大东正凑在小绿耳边说着什麽,逗得对方咯咯直笑。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阿清终于翻了个白眼:"傻缺,明天就分手。"
派对的酒店距离阿清家只隔着两条老旧巷子。
这片区域因为拆迁纠纷,大部分住户都已搬走,只剩下几户钉子户倔强地守着空荡荡的楼房。
穿过第一条巷子时,阿清的高跟鞋在石板路上敲出清脆的回声。
夜风卷着废报纸从她脚边掠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第二条巷子比想象中更暗——原本该亮着的两盏路灯全都熄灭了。
好在今天是农历十五,皎洁的月光洒在斑驳的墙面上,勉强能看清前路。
阿清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包包的金属链条在肩头叮当作响。
路过第一个胡同时,馀光瞥见巷子深处有个模糊的人影。阿清习惯性转头看去——
一个穿紧身红裙的女人正背对着她,蹲在供桌前狼吞虎咽地吃着贡品。
女人的长发像黑色瀑布般垂到腰间,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唉。。。"阿清轻叹一声,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又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说着她把钞票放在了巷子口。
阿清放下钞票後没有停留,继续沿着巷子向前走去。
夜风突然变得阴冷刺骨,吹得她裸露的手臂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月光被飘过的乌云遮蔽了片刻,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
巷子两侧的老墙皮剥落了大半,露出里面发霉的砖块。
墙缝里钻出的野草蹭过阿清的小腿,湿漉漉的触感像某种生物的舌头。
不知哪家的破窗户被风吹得"吱呀"作响,每一声都像是有人在痛苦呻吟。
阿清的脚步声在空巷中回荡,每一步都伴随着石板路细微的震动。
她突然注意到,自己的影子在月光下变得异常模糊,边缘处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触须在蠕动。
包包链条的叮当声不知何时变得沉闷起来,像是被什麽东西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