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得魂飞魄散,可第二天醒来,那痕迹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日子如流水般匆匆而过,雪娘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她的孕相越来越明显,原本纤细的腰身如今圆润如满月,走起路来不得不扶着腰慢慢挪步。
白振宇每日都命厨房准备各种滋补汤品,可雪娘的脸色却日渐苍白,眼下总是挂着两片青黑。
就在她怀孕刚满八个月时,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雪娘突然被一阵剧痛惊醒。她捂着肚子在床上翻滚,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浸湿了枕巾。
身下的被褥很快被温热的液体浸透——羊水破了。
"来人啊!少夫人要生了!"守夜的丫鬟惊慌失措地喊着,整个白府顿时乱作一团。
不巧的是,白老太丶白老爷和白夫人三日前就去往百里外最大的寺庙祈福,为即将出生的孙儿求平安符。
原本计划今日返程,却因突如其来的暴雨被困在幽都镇外。
这场雨来得蹊跷,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瓦片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千万只鬼手在同时拍打。
那夜暴雨倾盆,雷声滚滚,白府的灯笼被狂风吹得东摇西晃,投下的光影如同鬼魅般在墙上张牙舞爪。
雪娘疼得撕心裂肺,指甲在床板上抓出几道深深的痕迹。
接生的婆子们手忙脚乱,一盆盆血水端出去,又换了一盆盆热水进来,可孩子却迟迟生不下来。
"少夫人,再使把劲儿!"婆子们急得满头大汗,可雪娘已经疼得神志模糊,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恍惚间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慢,像是有什麽东西正攥着她的心脏,一点点收紧。
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不是雪娘的,而是接生婆的。
"妖丶妖怪啊!"
一个小丫鬟跌跌撞撞地从産房里冲出来,脸色惨白如纸,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白振宇心头一紧,顾不得规矩,直接冲了进去。
産房内,烛火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色,映得满屋血色森森。
雪娘瘫在床上,浑身是血,而她的身旁——赫然躺着一个血糊糊的肉团,正缓缓蠕动着舒展开来。
那东西没有四肢,只有一颗成年男子头颅大小的肉球,正反两面各长着一张人脸。
其中一张,正是白振宇曾经的通房丫鬟——梅兰的脸!
她的嘴角缓缓咧开,一直裂到耳根,露出两排锋利的牙齿,声音甜腻得令人毛骨悚然:"大少爷,您不是说,只要我生下孩子,就擡我做姨娘吗?"
白振宇浑身发抖,踉跄着後退,却撞翻了烛台。火焰顺着血水蔓延,将整个房间映得如同地狱。
"可您为什麽反悔了呢?"梅兰的脸扭曲着,漆黑的眼珠死死盯着他,"为什麽我的孩子就要跟我一起死?为什麽我们的孩子要被人做成婴尸?"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利,几乎刺破耳膜:"而她的孩子,您却要护着,甚至不惜每夜跪在我的牌位前……"
白振宇崩溃地大喊:"我明明都已经跪你了!你为什麽还要来找我麻烦!"
"因为,大少爷,你跪错了,跪的是我!"
说话的是头颅上的另一张脸,这张脸看起来平平无奇,仔细看去,甚至还有点儿丑。
白振宇感觉很陌生,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人。
然而这张脸却没有找他麻烦,反而对着床上血流不止的雪娘恨声道:
"青竹!你穿着我的嫁衣,嫁给我的心上人过的可还好啊?!"
白振宇震惊的看向床上的雪娘,不现在应该叫青竹了。
産房内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将那颗双面头颅的影子投在墙上,两张面孔交替浮现。
梅兰那侧的脸诡异地微笑着,而另一张丑陋的脸——真正的钱雪娘——眼中流出的血泪滴在青竹裸露的肚皮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屋外暴雨如注,雨点砸在瓦片上的声响,听起来竟隐约像迎亲时的喜乐调子。
根据那张脸的描述,原来她才是真正的钱雪娘。
一直以来会吟诗作对的是她,真正的大小姐也是她。
而青竹则是雪娘身边的贴身大丫鬟。
"还记得你第一次替我执笔吗?"血婴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那张丑脸上浮现出回忆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