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鸦”——云清子
在他那,我得知明浩的妄想症,可能不是真的生病,而是他遇到了鬼。
他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不是发病,而是被鬼暂时夺舍,又因为有明浩亲生父母的魂魄护着,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那林璐案呢?会是明浩被鬼上身干的吗?
我站在电梯里,盯着金属门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不对,如果是被鬼夺舍作案,此时假的明浩不应该是植物人才对。
难道是出了什麽意外,使得明浩和鬼都没法控制这具身体?
我拍拍自己的脸,电子烟在掌心硌出红痕。开什麽玩笑,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界上怎麽可能有这麽荒谬的事?
可当天晚上,我再次梦到那个泉眼。直觉告诉我,这次我可以看见那团黑色发丝的真面目。
果不其然,梦中的视角紧紧贴着地面。我看着那团黑色头发在泉眼里越升越高,水波扭曲间,一张惨白没有血色的脸浮出水面,上面挂着一双全白,没有一丝黑色的眼睛。
她一点点爬上岸,像没骨头一样,朝"我"这边蜿蜒过来。"我"被吓到不敢动,连手里的水壶也掉在了地上。就这麽眼
睁睁地看着她钻进自己的身体里,接着就是意识的一片空白。当"我"再次有了意识时,"我"开始控制不住地尖叫。
紧接着就是林璐一家向这边跑来。。。
当我再次来到警局,开始准备今天与明浩的联脑工作时,门卫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
"齐先生,外面有位。。。呃。。。"通讯器里的声音迟疑了一下,"有位老神仙找您。"
我放下手中的神经接驳器。是什麽人能让见多识广的警局门卫用上"老神仙"这种词?
推开警局大门,午後炽烈的阳光让我眯起眼睛。
等视线恢复,我看到台阶下站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
他身着紫色道袍,雪白的长须在风中微微飘动,整个人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隐士。
他一看见我就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却莫名让我想起千年古树的年轮。
"这位小友,"老者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清朗,"贫道有一事相求。"
我下意识整了整衣领,这份恭敬不只是对他那一身道袍,更是因为他周身那种超然物外的气度。
电子烟在口袋里发出轻微的电流声,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它。
"您是为了明浩而来?"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但看到老者眼中闪过的赞许,我知道猜对了——他就是李警官提到的云清子道长。
"没错,"道长拂尘轻扫,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淡淡的檀香,"我想恳请你救救那个可怜的孩子。"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讨论今天的天气,却让我後颈的汗毛竖了起来。
我下意识地後退半步,鞋跟撞在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师,我恐怕帮不了您。"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我是唯物主义者,对于鬼神一事,我爱莫能助。他平日里就在疗养院,您完全可以去看他,在那里帮助他。"
道长闻言却笑了,那笑声像是深山古刹里的铜磬馀音:"不,你能做到。"
我很纳闷。电子烟在掌心转了个圈:"为什麽非得是我呢?对鬼神一事,想必您比我更熟悉才对。"
云清子道长轻轻叹了口气,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承载着千年的重量:
"小友,不是老夫不想亲自出马,而是已经晚了。"
他擡头望向天空,阳光在他的瞳孔里映出奇异的金褐色:
"我与明浩那孩子的父母是故交。在他出生时我在云游,因为没有任何通讯工具,所以并不知道他们夫妻二人生下一极阴子。"
一只麻雀突然落在附近的树枝上,又惊慌地飞走,像是感应到了什麽。
"而且他不仅在鬼节出生,就连生辰八字都是至阴。"
道长的拂尘无风自动,"当我时隔多年再次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是植物人了。那害他的鬼也与他的灵魂已经躲进明浩意识深处,就算我想救他也无能为力。"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无比锐利,像是能直接看穿我的灵魂:"可现在不同了。能与植物人大脑相连接的脑机问世。科技与神学的碰撞,绝对可以创造奇迹。"
我垂眸思索半晌,电子烟的指示灯在阴影中明明灭灭。最终我擡起头,发现道长的眼中倒映着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决心。
"我该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