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又见密室
看着那柄沾满了粘稠血液的小刀,安娜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虚脱的丶混杂着极度恶心和一丝病态亢奋的复杂感觉。
她杀人了。
为了活下去,她亲手用刀刺穿了一个活人的脖子。
但这还不够。钥匙还在脖子上挂着。密码还在头盔里锁着。
安娜的眼神重新聚焦,变得冰冷而专注。她再次将右手伸出铁窗,这一次,目标是男人脖颈上那道细小的金属环扣。
钥匙被一条由细小的丶不知名金属环串联起来的链子套着,紧紧勒在皮肉里。
她尝试用刀尖去割那条金属链子。刀锋划过金属,发出刺耳的“滋啦”声,溅起几点微弱的火星。
但链子纹丝不动,连一道划痕都没有留下。
她又尝试去撬动金属环扣的连接处,同样徒劳无功。那金属异常坚硬。
纸条说得没错。想拿到钥匙,只有……割断脖子。
安娜深吸一口气,那血腥味浓得让她窒息。她不再犹豫,再次握紧了刀柄。
这一次,刀锋对准了男人脖颈前方相对柔软的皮肉。
她需要把整个脖子割开,才能取下钥匙。
刀刃切入皮肤和肌肉的感觉,是一种令人牙酸的滞涩感。阻力很大。
安娜的力量因为长时间的饥饿和刚刚的剧烈动作而消耗巨大。
她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双手握刀,像锯木头一样,一点一点地割下去。
冰冷的刀锋切割着温热的组织,发出一种极其细微丶却又让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更多的血液涌出来,浸透了她的双手,滑腻腻的,几乎让她握不住刀柄。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浓稠得化不开,像一层粘腻的膜糊在口鼻上。
汗水混合着溅到脸上的血污,从安娜的额角滑落,流进她的眼睛,带来一阵刺痛。
她只能一边用力切割,一边狼狈地眨眼。
时间仿佛被拉得无限漫长。每一秒都像是在粘稠的血浆里跋涉。
安娜的呼吸粗重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手臂酸痛得快要擡不起来,眼前的景象因为汗水和疲惫而有些模糊。
她只能机械地重复着切割的动作,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执念——割开它,拿到钥匙。
不知过了多久,十分钟?还是更久?安娜感觉自己的力气快要耗尽。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放弃时,刀刃下传来一种截然不同的触感——坚硬,带着一种特殊的韧性。
是颈椎!
安娜精神一振,知道自己接近目标了。
她调整刀锋的角度,用尽最後一丝力气,狠狠地向颈椎骨与脊柱连接的软组织切去!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丶如同枯枝折断的脆响。
就在这一瞬间,那具早已失去生息丶瘫软如泥的身体,猛地向上弹动了一下!幅度不大,却异常突然!
“啊!”安娜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魂飞魄散,心脏骤停!
她猛地向後一缩,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铁门上,发出一声闷响!手中的小刀差点脱手飞出!
她惊魂未定地看着那具尸体。它弹动了一下之後,彻底瘫软下去,再无任何动静。
只有脖颈处那个巨大的丶血肉模糊的创口,还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结束了。
安娜瘫软在铁门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和血污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
浓烈的血腥味包裹着她,让她一阵阵眩晕。她看着自己沾满粘稠暗红色液体的双手,胃里翻江倒海。
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目光投向那个男人被割开的脖颈。
钥匙,那个小小的丶沾满血污的金属片,连同那条坚硬的金属链,还挂在一小段尚未完全分离的皮肉和筋膜上。
安娜伸出手,颤抖着,用两根手指捏住了那冰冷的金属片。她用力一扯——
“嗤啦……”
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微撕裂声,钥匙终于被她取了下来。
冰冷的金属片落在她的掌心,上面还沾着温热的组织和粘稠的血浆。
她顾不上擦拭,也顾不上那令人作呕的触感,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向那颗滚落在血泊边缘丶被铁头盔包裹着的头颅。
头盔上沾满了暗红色的污迹和泥土,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和死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