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被吊着的男人
在这个冰冷绝望的囚笼里,信任是比空气更奢侈的东西。她太了解人性的黑暗了,尤其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刻。
一个刚刚从地狱边缘爬回来的人,第一反应绝对是逃离,而不是转身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个同样被困的囚徒。
更何况,自己刚刚还……袖手旁观?
一股更深沉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因为饥饿和寒冷而不停颤抖的双手。
身体的虚弱感如同跗骨之蛆,时刻提醒着她时间的流逝。脖子处的酸胀疼痛从未停止,喉咙的干渴已经演变成一种持续的丶火辣辣的灼痛。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多久了,但每一次昏睡又醒来,身体的衰竭感就加重一分。
三天?还是更久?她的胃袋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绞拧着,发出空洞的鸣响。
眼前时不时会闪过一片黑蒙,伴随着眩晕和心悸。这种状态……还能支撑多久?
如果放了这个人,他就算心善,愿意出去後找人来救……等他爬出这个迷宫般的囚笼(假设有出口),再找到帮手回来……安娜不敢去想那个时间跨度。
她很可能,早已变成这冰冷密室角落里一具干瘪僵硬的尸体。
冰冷的现实像一盆冰水,彻底浇熄了安娜心中那一点点微弱的丶名为“善念”的火星。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个念头如同烙印,深深刻在她生存的本能里。她能在纽约最肮脏的角落活下来,靠的就是这条铁律。
现在,它再次清晰地浮现,带着无可辩驳的残酷力量。
她看向那个铁头盔,想象着里面那张可能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
抱歉了,兄弟。要怪,就怪那个把我们关进来的疯子吧。安娜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丶坚硬,如同她背後的铁门。
活下去,是此刻唯一的信条。
其他的,都是可以舍弃的代价。
决心已定。
安娜深吸一口气,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冰冷空气涌入肺腑,却没能带来丝毫暖意,反而让她打了个寒噤。
她不再犹豫,将手臂再次从铁条的缝隙间用力伸了出去!
这一次,目标明确——男人破烂上衣的口袋!
指尖艰难地探入那个沾满粘稠血污的口袋。布料粗糙冰冷,混合着血液特有的滑腻和铁锈般的腥气。
她强忍着胃部翻涌的不适感,在里面摸索着。很快,一个坚硬丶冰凉的物体被她触碰到了!
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将其勾出。是一把折叠小刀。刀柄是廉价的黑色塑料,沾染着暗红的污迹。
她收回手臂,如同握住一块烧红的烙铁。指尖因为寒冷和紧张而麻木,她费了点力气才“咔哒”一声弹开刀刃。
寒光一闪!
刀刃不长,约莫十公分左右,但异常锋利。
冰冷的金属在头顶摄像头微弱的红光映照下,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这寒光刺得安娜眼睛微微一痛。
就是它了。用来……割断脖子的工具。
安娜握紧了刀柄,冰冷的触感让她混乱的心绪有了一丝诡异的镇定。
她再次凑近小窗,看向那个男人。他似乎因为刚才安娜的摸索,再次感到了不安,身体开始更剧烈地扭动起来,喉咙里的呜咽声变得急促而恐惧。
“别动……”安娜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寒意,“别动……很快就好……”
她像是在安抚对方,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她需要固定住他,防止他在剧痛下剧烈挣扎,导致自己失手或者伤到自己。
安娜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那些狰狞的铁丝上。倒刺闪烁着金属的冷光。
她咬了咬牙,伸出左手,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尖锐的刺尖,试图抓住一根相对稳固的铁丝。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的金属时,男人猛地一挣!
“嗤啦!”
一阵尖锐的刺痛瞬间从安娜的食指和中指传来!她倒抽一口冷气,猛地缩回手!
低头一看,指尖被铁丝上的倒刺划开了两道深深的口子,殷红的血珠迅速涌出,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该死!安娜暗骂一声,疼痛让她更加焦躁。
她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指,又看看男人身上那些如同毒蛇般缠绕的铁丝,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僞装的怜悯瞬间褪去,只剩下赤裸裸的丶为了生存的冷酷。
她粗暴地撕扯下自己仿皮草大衣的一角内衬——那是一块相对厚实丶不那麽透气的廉价布料。
她将这块布条紧紧地缠绕在左手上,一层又一层,包裹住整个手掌和大部分手指,只露出一点点指尖用来抓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