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江羡头都没擡,声音冷得像刀,“他不会死。”
金律师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我只是按照流程……”
“那就等流程用上的时候再说。”她终于擡头,眼神锐利得让人心惊,“现在,我们只做一件事——让他活着。”
金律师怔了怔,最终点了点头,收回了文件。
飞机开始下降时,江羡合上电脑,揉了揉太阳xue。
十二小时的飞行,她一分钟都没有睡。
空乘走过来,轻声提醒系好安全带。
“还有二十分钟降落,尼斯当地气温15度,有小雨。”
江羡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一支口红——是谢临风送她的那支,他说这个颜色像“胜利後的香槟”。
她对着舷窗的倒影涂上,然後戴上了墨镜。
金律师看着她,欲言又止。
“江小姐,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医院那边我已经安排了车……”
“不用。”她打断他,声音平静,“我直接去ICU。”
飞机轮子接触跑道的震动传来时,江羡握紧了拳头。
谢临风,我来了。
你最好给我活着。
尼斯医院的走廊像一条没有尽头的隧道。
惨白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映在磨砂玻璃上,模糊了ICU内的景象。江羡站在门外,高跟鞋深深陷进地面的缝隙里,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钉在原地,不至于倒下。
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到刺鼻,混合着某种金属的冷冽,像是手术刀划开皮肉後溢出的血腥。她盯着自己的影子——笔直丶锋利,像一柄出鞘的剑,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膝盖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江小姐。”车队经理的声音从身後传来,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但……”
“但什麽?”她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可怕。
“但颅内出血的位置太危险,如果72小时内不醒,可能……”
“可能什麽?”
车队经理咽了咽唾沫,“……长期昏迷。”
江羡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她缓缓转身,目光落在对方手里那部手机上——屏幕还亮着,是谢临风赛车失控的最後一帧画面。黑金色的车身在悬崖边缘翻滚,火花四溅,像一场盛大的毁灭。
“把视频删了。”她说。
车队经理一愣,“什麽?”
“我说,删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所有备份,所有转发,全部处理干净。”
她不需要这样的画面在脑海里反复播放。她不需要记住他是怎麽撞上去的,怎麽被卡在变形的驾驶舱里,怎麽被救援人员用液压钳生生撬开车门拖出来。她只需要记住他最後一条短信——
【等我比完这场,有重要的话跟你说。】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躺在ICU里,浑身插满管子,连呼吸都要靠机器维持。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江羡擡眼,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法国医生快步走来,身後跟着两名护士,手里拿着厚厚的病历本。
“江女士?”医生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问道。
“我是。”她向前一步,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晰的声响。
医生推了推眼镜,翻开病历,“我们需要讨论一下谢先生接下来的治疗方案。”
“不需要讨论。”江羡打断他,从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我是他的医疗授权人,从现在起,所有治疗决策由我签字。”
医生皱眉,低头扫了一眼文件,又擡头打量她,“您是医学专业人士?”
“不是。”她冷冷道,“但我会是全世界最了解他伤情的人。”
医生似乎被她的语气震住,沉默了几秒才说:“我们需要先稳定他的颅内压,如果情况恶化,可能需要二次手术……”
“用神经电刺激。”江羡突然说。
医生一愣,“什麽?”
“苏黎世大学去年发表过一项研究,对创伤性脑损伤患者的神经电刺激治疗有效率提高了37%。”她的声音平稳得像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财报数据,“你们的设备支持吗?”
医生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震惊,“您……研究过这个?”
“刚刚。”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是一篇全英文的医学论文,“飞机上看的。”
医生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我们需要评估他的生命体征是否适合……”
“评估多久?”
“至少24小时。”
“12小时。”江羡直视他的眼睛,“我给您12小时。”
医生的眉头皱得更紧,“江女士,医学不是商业谈判,我们不能——”
“我知道。”她打断他,声音终于泄露出一丝颤抖,“但每多拖一小时,他的脑细胞就多死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