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里到处检查了一番,没有找到有异样的地方,也没有丢什麽东西後,我深吸一口气回复他:“我没有和他在一起过,我们只是朋友。你现在满意了吧,别再骚扰我了。”
过了一会儿,他回复:【这麽乖,宝宝。可是我也不喜欢他和你接触,别让他再来找你好吗。】
果然不能和疯子讲道理,我顿时感觉刚才自己做的事都没必要,何必和他解释这麽多?简直浪费时间,还让他以为我很好拿捏,现在都得寸进尺了。
“你谁啊,凭什麽管我?”
隔了半晌,他莫名其妙发了一段令人不寒而栗的话:
【我当然有理由管你,你身边应该只有我,你应该只看着我才对,为什麽总有无关紧要的人妨碍我们,这是不应该的。不过我都会做好的,你离不开我的,我会永远陪着你。
你会心甘情愿落入我为你设置的牢笼^^】
那天我报了警,老居民楼没有物业,也没有监控,而且那个人真的没有在我家留下任何痕迹,门锁没有被破坏,没有指纹。民警上门调查时询问了邻居,没有人看到谁从我家里进去或者出来过。因为没有财物损失,没有对我造成实质性伤害,他用的号码也是虚拟号码,根本查不到,立案後只被认定“情节轻微”,最後找不到人只能暂缓处理了。
被这件事耽误了不少时间後,我倒是连害怕和失望的情绪都来不及处理,就把它们压在心底,当作无事发生。
没有办法,我现在没有奢侈的时间和多馀的精力,每天忙着学习备考和照顾妈妈,根本无暇顾及这个变态接下来会做什麽。
本来想搬家,但现在家里存的钱都必须省着花,我也没有时间去看房子,而且想很快找到合适的房子也很难,只好换了个电话号码,在家门口安装了监控,换了个门锁。
庆幸的是後来一直没有发现什麽异常,但我还是无法放轻松,尽管我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只是在骗我,他不会再来找我的,他已经离开了,他不会对我做什麽。
但是这件事发生後的每一天,我的生活就像平静的湖泊,深不见底的水里沉睡着一头水怪,我无时无刻不在战战兢兢地想这头水怪什麽时候会苏醒,什麽时候会再来打破水面。
每天晚上在家也总是疑神疑鬼地想他会不会就藏在床底下,他有没有躲在家里某个地方看着我,我在镜子前低头洗脸的时候他有没有站在我身後……
就这样如履薄冰地度过了第一次模考,每天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吃不好也睡不好,我不出意料地考差了。
我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没有自怨自艾的时间,毕竟考完试後也没有假期,高三需要补课,我必须又一头扎进学习中,直到补课结束,春节前夕才得到一丝喘息。
放假後,我吭哧吭哧搬着一大堆书去了医院,方便复习,加上我发现呆在医院更有安全感,因为这是变态不会入侵的地方,所以想尽量减少呆在家里的时间。
一天,我坐在住院部的楼道台阶上小声背书,背着背着,困意席卷而来,我眨了眨眼,把书收到怀里,将手臂放在膝盖上,枕着手臂埋着脑袋睡了一会儿。
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个纸袋子,里面是几道用精致盒子装起来的饭菜。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机又响起短信提示音,听到这声音我下意识地恐惧,心乱如麻地滑了几次才看到他发的消息:
【真可怜,能吃的东西都这麽少。这次多吃点,宝宝。】
我赶紧把袋子扔进了垃圾桶,再次拉黑了他,马上回到了病房关上了门。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我才大口喘气,好像被顽皮的孩子捞上岸後残忍玩弄一番又放回水里的鱼,终于可以重新获得呼吸。
可是我感觉自己仿佛生活在了他供养的水缸里,好像无时无刻都逃脱不了他的视线,摆脱不了他的掌控。
晚上,我坐上住院部的电梯,打算下楼坐公交回家。被变态打扰後,一下午都没怎麽学进去,想发泄的无声尖叫在身体内部乱窜,挤压着五脏六腑让我的呼吸都显得格外沉重。
电梯内只有我自己,明亮的灯光下只有我困于这个铁皮盒子里,怎麽转都能看到我映在上面的身影,我盯着自己发呆,越看越感觉陌生。
电梯突然停在了7楼,我看到自己的身影分裂成两半,一个人从中间走了进来。
那张脸出现在我眼前时,世界都仿佛按下了暂停键,又出故障地一瞬间倒退回到三年前最後看到他的那一眼,淡去的墨迹重新变浓,瞬息之间便翻过这一千多天,直到现在终于完全描摹出他全新的丶陌生的却又无比清晰的轮廓。
我的视线只在他身上慌张地停留了几秒,便低下了头。
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姿在我身边站定,淡淡的木质香调微微略过我,他伸出手按下去地下停车场的楼层按钮,顺着手背上脉络分明的淡色青筋看向包裹在西装下的手臂,露出来的衬衫袖口上缀着定制的字母“Z”袖扣,在灯光下闪烁着莹润的光泽。
周途。
他怎麽会在这儿?
要不要和他打招呼,可是现在我有什麽身份和他打招呼?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连怎麽称呼他都是个问题,那一声“哥”也没有理由喊出口了。
明明电梯内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却感觉很拥挤,连呼吸都放慢放轻了,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
周途也没有和我打招呼,可能是不认识我了,或者是认为没必要和我重新联系了。不过在这两种情况中,我竟然觉得後者让我更加难过。
我失落地把目光悄悄移到他的手上,那双宽大修长的手不是以少年人的骨骼发育能拥有的了,小时候握过无数次,好玩地丶他也不厌其烦地让我隔着皮肉抚摸过一节节骨头,感受过千百次手心的温度,现在长大了却连靠近他一点的勇气都没有。
“好看吗?周依白。”
耳边冷不丁响起一道冷淡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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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装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