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雨的声音很冷静。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後,她眨了眨眼,声音好像也放松了一些说:“……网上搜到的,你昨天问的问题。”然後她不等我回答,很快摇摇手说:“拜拜。”
“啊,谢谢。”我刚刚才醒,显然大脑处理器还在开机,她的话从我的大脑皮层没有一丝停留滑过便进了回收站,我也顾不上多想回应了一句便匆匆离开了。
我走到了楼下,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十分眼熟的轿车就停在民宿门口不远处。上车前我鬼使神差地再一次回过了头,宁知雨站在阳台看见我转头愣了愣,随後朝我挥了挥手。
我也同样笑着和她再次挥手告别上了车。
“周先生,吃过早餐了吗?我准备了三文治和奶茶,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刘助理坐在驾驶座说道,他已经细心地提前把保温袋放在了後座的中央扶手上。
我说了“谢谢”,打开袋子吃了他准备的餐蛋治,热奶茶喝了一口便放下了。
昨天是我这几个月过得最丰富的一天,也是最累的一天,没想到晚上睡觉还是失眠了,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吃药的原因。我闭上眼睛打算补补觉,回想起了昨晚怎麽也睡不着时打开了手机看了网上有关昌运股东离婚的讨论。
昌运成立时间距今也快五十年,算是国内比较老牌的工业设备企业集团,被业界公认为是工业设备领域的领军企业。这次二股东秦文逸离婚分割财産无可避免地影响了昌运的股价,不少a股股民因此苦不堪言。除此之外,前妻举报信发出後,秦文逸便在社交软件上辟谣,但随之而来的是几位受害人及家属的联合发声以及警方的介入,让这一事件的讨论在一时之间闹得沸沸扬扬。
毕竟年底,这件事也给各大媒体冲业绩了,社交网络媒体持续关注秦文逸,财经媒体抓住机会开始分析昌运该如何抵挡舆论压力以及企业形象该如何挽回。他们挖昌运集团内部的消息,挖着挖着便挖到了“山高皇帝远”的昌运太子爷头上。
周途没有在昌运任职,也没有接手昌运的任何子公司,反而自己创办了公司,周辑昌也未给任何支持,股份似乎也没给他一羹一勺。种种诡异行为让媒体此前分析他们之间应该发生了天大的矛盾,闹得“父子不信,家道不睦”,周辑昌还会拖很多年才会逐渐退居二线让周途接班。
但不知哪位内部人员爆料周途的公司同舟科技魔鬼加班近一个月,已经在春节前两周放年假,也就是昨天。卡上这个节骨眼,不免有人猜测太子被召见了,要争夺股权了。
这帮人说得天花乱坠,我都要怀疑他们是现代人还是从哪个朝代穿越过来的。最後我皱着眉头,退回到微信聊天界面,看几小时前我和周途的聊天记录。
他问我怎麽没带保暖护膝。他在衣帽间发现我没拿这东西去临佛山了。
因为骨折後遗症,我的腿在阴冷天会不时酸痛,周途为此给我买了各种膏药和保暖护膝。膏药还行,但我不太喜欢护膝,因为:你好像买小了,勒得有点不舒服(对手指)。
害怕他不信,为了证明我还发了之前戴着时拍的照片,大腿勒了一点肉出来。其实戴久了也习惯了,但我後来发现他买的每个都不合尺寸,才想起要和他说说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复:你戴的方式不对,明天我帮你戴。
这护膝还要分戴的方式吗?我有点疑惑,不过当时刚好有一丝睡意,不想让它溜走,我没有问下去,选择乖乖回复“好的”,然後再发了个“我困了,晚安”。
很快他说:我没有称呼吗,宝宝。
我有些无语,回:晚安,老公。
然後再闭上眼睛,睡意就同这便宜的一声“老公”一起溜走了。
我关掉手机,翻了个身睡觉,回想起之前周途说了“需要”後又不像开玩笑地抱怨道:“我每天都装得好累。”
我还没回过神,下一刻他的眼睛先笑了起来,好像刚刚的认真都是他刻意骗我一般。我随後佯装生气地说“你别吓我。”,他眨眨眼说“对不起。”明明场景没有任何变化,彩色泡沫仍在空中飘荡,那时的他却好像从疲惫中缓了回来,恢复了他出差前我最熟悉的模样,体贴温柔有时候有点幼稚的周途。
车突然有些颠簸,我睁开眼睛想看看怎麽回事,发现两边的遮阳帘都拉上了,隔断升了起来连同玻璃也雾化了,後座几乎不见光,这是个十分适合睡觉的环境,看来是刘助理控制的。
颠簸很快过去了,我想再次闭上眼睛时,手机响了一声,打开看发现是民宿管家发的退房提醒,最後一排字写的温馨提示:临佛山因昨夜大雪导致部分路段暂时封闭,请今日退房的客人注意路上小心驾驶……如有需要续住,请提前预订……
大雪封路?我上车时才八点半,之前没封路宁知雨开了三个小时才到,那刘助理岂不是开了更长时间,那得多早起床?
我和刘助理接触的时间不长不短,只知道他叫刘家麒,港岛人,也是少言寡语的性格。我此前一直以为他是周途的生活助理,可是昨天才发现另有其人。不过每次我复诊或是去康复训练,如果周途没有时间,都是刘助理代劳的,这样感觉他更像是我的助理。
我拿起热奶茶又喝了几口。
没过一会儿睡意又袭来了,我闭上眼睛旋即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