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杂草无人打理,浮雕上落满了?灰看不清原本模样,不少柱子开了?裂,彩窗也是雾蒙蒙的。
信仰之地一旦荒废,不见神?圣庄严之感,倒是散发着一股趋之不散的森冷阴寒。
“咔擦。”
钟年不经意一脚踩在?了?枯叶上,心里无端开始打鼓,起了?退缩之意。
还是算了?,这里看起来很不妙……等等别的人一起过来吧。
钟年转身,霎时瞪大眼睛,愣住了?。
自己不过迈进来两分钟,教堂的大门外就已经被团团迷雾拢住,守在?外面等他的孩童们也不见了?。
钟年试着叫了?一声,没?听到回应,走到大门,看着脚下隔着一步之遥截然不同的景象,踌躇不定。
也许是因为教堂特殊,这些迷雾像是被一睹无形的墙阻隔在敞开的铁门外。
这一切发生得太猝不及防,钟年一时拿不准主意。
他站在?分隔处,又轻轻唤了一声。
“你们还在?吗?”
这时浓雾中传出了小男孩的回应:“我们在?这里!快过来吧!”
钟年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瞬间?感觉到一股凉意从脚底钻上来。
他看着缠上脚踝的迷雾,脑子倏地清醒了?几分,连忙把踏过分界线的脚收回,後退到不被侵蚀的安全地带。
【老婆警觉性?还挺强。】
【感觉不太对,还是不要过去?了?。】
【这下宝宝怎麽回去?呀?】
【有人在?主播身後。】
【宝宝,有人在?看你。】
“咩——”
一声突兀的羊叫响在?身後,钟年头皮发麻,迅速转身,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教堂下。
男人一身黑袍,胸前挂着银饰,背头一丝不茍,五官的线条皆是利落而冷硬的,给人的感觉如他身後的教堂一般,凄清肃穆。
矛盾的是,他怀里居然抱着一只黑色的小羊羔。
小羊羔在?男人怀里一动不动,跟着一起望着这个闯入教堂的外来者。
单看服饰就能猜到男人的身份,再者会出现在?此处的人也只有孩子们说的神?父了?。
和男人对视着,钟年抿了?抿发白的嘴唇,绵软的嗓音因为紧绷的状态稍显滞涩:“您好,神?父先生。”
听到那?些孩子说,对方不喜有人进来,不由担心自己会被赶出去?,钟年只能放软声音,带上一点恳求意味:“我能在?您这里待一会儿吗?”
即使这座教堂给人的感觉不寒而栗,那?也比外面的危险迷雾好。
钟年也没?想到这一进来就别无退路了?。
幸运的是,男人注视他良久,抱着羊羔侧过身,是一个请外人进门的姿势:“跟我来。”
钟年眼睛微微一亮,连忙快步跟上,跟着神?父的脚步穿过门廊,又走过前厅,到了?殿内。
出乎意外,教堂内部干净敞亮,最多?就是旧了?点,又格外空旷冰冷。
日光在?彩绘玻璃窗的过滤下被渡成?绮丽的颜色,朦胧地落进来,打在?干涸的洗礼池上,使其?没?有那?麽空荡了?。
诡异的是,内部墙壁上的雕像不是神?明,而是一只只山羊。
祭坛後,圣龛上摆放着一颗巨大的山羊头骨,空洞的双眼仿佛在?睥睨着之下的造访者。
钟年打了?个寒颤,立马回想到昨夜那?只顶着山羊头的恶魔是如何把脑袋埋在?自己身上舔舐,那?舌头粗粝又炙热,一下又一下,像是能把他的皮肤舔破。
钟年後退一步,不料撞到了?身後的人,瑟缩着的肩背碰到了?男人的臂膀,还有对方怀里的小羊羔。
“咩——”
小羊羔叫了?一声,一双圆溜溜的横瞳眼回望着惊慌失措的少年。
“抱丶抱歉……”钟年立马又往一旁退开,後颈出了?汗。
男人并未介意,只道:“坐。”
就像是初次到他人家里拜访,钟年格外局促,只会跟着主人的指令行动,说坐便坐到了?边上的长椅上,臀部只挨着一点面积,腰背挺得笔直,两只手缠在?一起,一双明眸里闪动着不安的潋滟波光。
他不敢看墙壁上的山羊浮雕,更不敢看前头的山羊头骨,只能低着头,无所适从。
他表现得比神?父怀里的小羊羔还要孱弱,怯生生地缩在?那?里,仿佛头顶的穹顶是牢笼的铁架,自己成?了?一只落网的猎物?。
“这里很安全。”可能是出于安慰,神?父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