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沙哑,仿佛老旧的灵魂新开嗓,用声音向世界对话,如同手指抚摸着老树,那棕褐色粗糙的树皮下传来的沙沙声,磨着耳道,孤独疲累。
攸来听的脸红,尴尬的想转身道歉,可当她回头时,少年的身影再也找不到,她四周眺望,脚下踢到了什麽。
她低头看见一个白色的小药瓶,滚动在她的鞋前,上面写着:“晏灵韫?”
是他的吗?攸来捏着药瓶,眸光细细看着这三个字,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却总也想不起来。
“想什麽呢?大小姐!”
一双大手突然用力的拍在她的肩头,攸来吓愣住,阳光刺眼她扬起手指遮挡,身体下意识回头。
男生一身黑色运动服,笑眯眯地绕过她的身後,随意打理的短发,浓眉下是坚毅清澈的眸光:“噔噔噔!好久不见!”
“怎麽太久没见,被我帅晃眼啦!”沐望将近1。90,天天训练游泳,攸来1。69站在他的身旁莫名的显矮。
“没有,你想多了,感觉你又壮了。”攸来白了他一眼,默默离他远点,拉开距离显高。
“姐什麽叫壮!我这都是肌肉啊!”攸来走在前面,沐望跟在身後叽叽喳喳说话,走出机场大门时,约的网约车正好到了。
“对了,大小姐你也转到清荷了?那我俩说不定同班呢?到时候还可以一起!”
“呵呵,你天天训练,能遇到才见鬼。”
……
周一,攸来看着餐桌上的纸条,潇洒杂乱的字迹。
【我先走了,早上训练,下午学校见~】
得,又提前走了。
攸来站在公交车站,看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这些天频频和沐希发消息,除了报平安的话,她几乎不再透露其他。
“二少,今晚大少爷出院,夫人希望您早点回去。”司机前方开着车,握紧方向盘,对着後座静静看书的少年道。
车窗外金色的阳光照在晏灵韫的额前,他没有擡起脑袋,白皙干净的指骨划过纸张,粉中透白的花瓣从车窗缝隙中吹进,落在他的指尖旁。
“我知道了。”晏灵韫秀气的指尖附在自己的脖颈处,轻轻的一个字一个字道出口,手指感受着声音的轻微震动。
每一字带来的都是烧灼干涩的疼,他痛苦的皱眉,连连费劲地咳嗽,眼底的泪花染红了瓷白的肤色,原来能发声也不是幸运。
公交车旁,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稳稳地停住,车里的人从英文报刊中擡起脑袋,晏灵韫转过目光,休息地捏了捏酸涩的眸子,不经意间撇见公交车上有道熟悉的身影。
是她,那个叫攸来的女孩。
他看着攸来数几秒,鬼使神差地拿起一旁的手机,做了一个让自己都怔愣的动作。
镜头里的女孩靠在扶手上,眯着眼睛,脑袋时不时像小鸡啄米般点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勾起唇角。
昨晚云叔发来关于她的资料,短短几页纸,好赌成瘾的母亲,失踪的父亲,去世的外婆,再细挖查到她的外婆去世的时间,和七年前那场车祸的时间吻合,甚至在一个医院。
晏灵韫握紧手指,不经颤抖地用力的闭眼,残缺刺脑的记忆始终无法重现,而那个银手镯是他被人救出的唯一记忆,那场车祸的目击者只有那个救他出来的人。
再睁开眼睛,公交车已经和他擦肩而过,那个身影在不远处的车站走下车。
人群中,来往的行人从身旁擦肩而过,晏灵韫望着攸来的身影,跟在她的身後,她走四步他跟三步。
距离校门口还有一个十字路口的距离,等着红绿灯,攸来迟疑的突然回头,眸子扫过身後的人群,明明没有可疑的人,可她总感觉有人在跟踪她。
不知哪里叮咚一声,身後的人群向攸来走来,撞过她的肩头,晃眼间,她看见有一双琉璃般纯净的眸子,静静的站在人群之中,美好清透地看着她。
再转眸,已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