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如果大家都得了艾滋,你也不会死吗?
“上次提起这套房,周君把我关在车里骂了一中午,现在倒拿出来了。一个月少好几千,面子在咱家什麽时候比钱重要了?”
“你妈还是怕你受苦。她也挺可怜的。”
张束想起本科和父母一起住的那些日子,节假日偶尔回家,周君都会要求她早起叠被子。哪天但凡没有铺床,回家都会撞上一张冷脸。乱糟糟的被子好像能激活周君体内的某个开关,让她开始细数张束二十年来的种种不是。
那时张束在咨询公司实习,业内排名不错,朱长跃一句“没听说过”,让周君掉了很久的脸。年末配合客户年报季,她经常凌晨三四点才下班,眼皮几乎在进家门的同时就能闭上。
午餐时,同期女孩一脸幸福地跟她说,每夜回家不是爸爸就是妈妈,总会有人等她,给她做一碗热乎汤面。张束,你呢?
也有人等,张束答。
那天她忘记了叠被子,周君活生生等到三点三十六。进门一顿数落,张束疲惫到说不出话,只留下一句“如果实在太烦,就关上门。”周君当即将女儿的书包和人一起扔出了门外。
“滚出我的家!”
张束想到那些镜头就笑了,“也不用这麽极端。租的房子收回来还得有段时间,我先出去住。”
“要不别麻烦了,先在家凑合几天吧。”
“您都用凑合这个词了。”
“那你住那谁那儿?”张军平管张束的男朋友叫那谁。他看不上那个男孩,周君更看不上。清华的怎麽了,清华一年毕业多少人,他算什麽呀。
张束提了很多次,但他们不肯见他。
“对。我就住他那儿。”
“有时候也怪不得她们说你。”
张军平掐了烟,父女的对话就此终结。
如果说周家是杀人犯,张军平就是帮凶。可惜张束只有这两个选项。
天刚亮,张束就收拾了几样必备用品,逃一样离开了家,去了她在这个城市另一个最熟悉的地方。
门很快开了,睡眼惺忪的陈星站在张束面前,看到张束红肿的眼睛,什麽也没问,将张束紧紧抱在怀里。张束看着陈星头上睡到翘起的头发,笑的同时流下了眼泪。这麽大的城市,还有人爱她,真好。她也回抱住爱人。
她那个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想和陈星结婚。
她想起为了给她换房,陈星趁国庆假期飞去纽约,只背了一个双肩包装换洗衣服和证件,其馀两个箱子塞得满满当当,全是给张束带的吃穿用品。在陌生的城市忙活了一周,等一切安顿好,陈星的假期也结束了。走之前,他将一张副卡塞到张束手里,告诉她,虽然钱不多,但够补贴她租房——
再後来,陈星娶了朱贝贝。她流给爱情和亲情的眼泪,都变得稀少。
门铃声响,张束去开门,门外站着陈星,西装皮鞋发胶,一只精致的拉杆行李箱。
“你怎麽总是这样,不问问是谁就开门。”
张束站在门口,并不关门,“要知道是你,你进不来。”
陈星轻车熟路将皮鞋踢在一边,拉开领带,一屁股窝进沙发,“贝贝还真没在你这儿。”
“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陈星不再答话,闭目养神。
张束也静静地盯着门口。有邻居经过往里看,她也不避。自从陈星成为了自己的妹夫,张束几年不和他联系,此时再见,是全然陌生的男人。
但想起贝贝中午的样子,张束又不忍心。虽然有朱长跃做靠山,但投行做到ED也要熬。钱多的地方牛鬼蛇神自然也多,朱贝贝一次吐槽她的竞争对手各个豺狼虎豹,一听就不是件轻松愉快的事。朱贝贝在工作上练就了冷心冷肺,对家庭关系更是手拿把掐。但就是这麽一个精明冷静的人,车开到一半,竟然哭到手抖,不得不将车停在违规区。
“你跟贝贝是什麽情况?”
陈星揉揉眉心,“贝贝这个人你知道,太强势了,我在她面前真的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张束打断,“所以你确实出轨了。”
“真的只有那一次。”
“和谁?”
陈星笑了,“张束,你不是我t老婆。我老婆还没问,你先审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