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不要花球。
亭娘立马去看虞十娘子——虞十娘子捧着回来的花球突地就呆住了,银丝缠累的数百朵小花瓣铃铃地在怀里响,上面覆着薄薄的一层寒霜。
亭娘又转头去看未来的鬼王夫人,夫人正懊恼地看着鬼王,语气不满:“你都接到了为什么要丢回去啊?”
“我不想娶她。”鬼王冷着脸。
……
魏情跳起来:“要死了!我听过的!他跟东方情白讲过一遍了!接下来那个——嗳?你动手!”
是亭娘朝他弹了一个大冰雹子:“小君,你闭嘴。”
……
亭娘背着熟睡的小儿子凑近,忍不住张嘴叨叨鬼王:“你不想娶你干嘛杵这!你不搁这搅和闹事么你!还不想娶她?她是咱王都鼎鼎有名的大才女,不想娶她,你想娶谁?!”
这个时候亭娘其实并不知道鬼王就是鬼王,只是觉得那是一个红头发蓝眼睛的年轻漂亮男子。
那个年轻漂亮的男子斩钉截铁的回复了,他讲:“我想娶柳汀。”
他甫一说完,便从拥挤的人群离开了。同他擦肩而过的亭娘和众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口中念叨好冷好冷。
亭娘继续对空气发问:“柳汀是谁?”
“不好意思,柳汀是我呢……”
那个很是腼腆的男子,也就是未来的鬼王夫人回答了亭娘的话。
柳汀,亭娘看柳汀满脸通红地给二楼的小娘子鞠躬,诚恳地道:“因为很喜欢小娘子的花球,所以拉着我朋友过来了,事先并不知道接了这个就要成亲的,实在是很抱歉!”
……
亭娘讲后续:“然后王都第一才女虞十娘子呢,她就单手撑在栏杆上,将花球又抛给了夫人,虞十娘子大声地说——”
魏情忍不住跟着她讲话的节奏,附和上最后一句,二人学着三百年前虞十娘子的强调,在漆黑无光充满水汽的山洞里,在三百年后,齐声道:“喜欢就送你啦!”
亭娘点头再点头:“就是这样!你难道当时也在吗!”
“我不在。”魏情又一脸冷漠,“我听过而已。所以这到底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司徒悯灯和柳汀这么一下定情,关着你什么事儿了?”
“因为我的那句话,所以鬼王说出了想娶柳汀夫人的心事。”亭娘仿佛是披甲在沙场上凯旋的大将军,满面荣光,笑里藏着无所遁形的得意,“是我!撮合了他们!”
魏情打了个响指:“是你!”
亭娘穿过云雾,在距离魏情一步的距离好奇地问:“你知道我?”
“司徒悯灯跟东方情白嘚瑟的原话是‘旁边一个和蔼可爱慈祥看着就十分有福气未来有好报的大婶’问了他想娶谁那句话!”魏情手心拍手背,“事后他感激你,所以给你加了三百年寿命!那个好命的大婶,是你不是!”
“大婶……”
亭娘先是楞了一下。
魏情的思绪已经拼拼凑凑贯穿了一个完整的贪婪的三百年:“而后你才活了这三百年,寿命将用尽,但贪恋人间不肯离世所以用邪术续命,是你不是?!”
亭娘道:“鬼王来找我,让我在路边的菜地里拔了两棵白菜生吃,吃完后,我便加了三百年的阳寿。就是给小君看的那两棵菜。”
“我还没有找到我的儿子。”
“……”
“我要我的儿子。”
“你这个人怎么讲话没头没尾!”魏情简直要抓狂,“方才在聊司徒悯灯,怎么一下又扯到你儿子身上来!你儿子怎么找?他给你加寿命又没给你小孩加,你小孩死在你前面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亭娘平静的摇头:“小君你误会了,我要找到不是我第四个小儿子,是我的大儿子。”
魏情平静的点头:“嗯,死了。”
“他走丢了。”亭娘忧伤起来,“我的大儿子在他七岁那年走丢了,我一直没有找到他,等我开始修鬼道能下地府时,却并没有看到他的转世记录,小君,三百年来,他一直都活着。”
“也就是说除了你之外,还有个老不死?”魏情隐隐的感觉到不快乐。
亭娘话锋一转:“但是他二十多年前投了忘川,已经转世了。”
“关我什么事?”魏情下意识的就梳理关系,“东方情白生母司徒氏,太子梅生母是元后,司徒悯灯生母也早就过世了……啊还有谁可能是你儿子,才让你逮着我说这些废话连篇的过去……”
“三百年整整,我送走了我所有的孩子,唯独寻不见他。”亭娘自顾自回想,“那年叻城闹饥荒,我的第一任丈夫病死,我与我儿被逐出家族……”
魏情捂住耳朵:“不想听了!”
亭娘却泪眼朦胧:“我们没有东西吃……”
魏情握住乃牙:“我说不想听!”
亭娘道:“他喜欢吃月饼……”
“我是来杀你的!”魏情忍无可忍,“不是来听你讲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