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吟说:“就是跑了!”
“没跑就是没跑嘛。”贺由衷将一捆柴搁在墙角,“这些都不是人咯!”
已经把孩子们解开并且一个个哄进屋子的施人意听到这话后,顿然就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蹦蹦蹦的凑近来,眼巴巴的问:“他们来了起码十八次,我们以为是偷柴火的,那看来就是冲着孩子们来的?”
“那你猜为什么得手?”贺由衷掖了掖高耸入鼻的衣领子。
沈吟讲:“老头你能不能别讲废话!当然是因为我!”
“准确来讲,是因为你是修士嘛沈吟,你有灵力啊虽然很废物,但终归是有。”贺由衷舔了舔嘴唇,又咳了两声,“他们是魔,而你是大魔修的女儿,他们当然会刻意避你的嘛!”
“是东方情白吗?”沈吟忽而问。
“谁?”贺由衷竖起耳朵。
施人意好心解释:“宴神会上演过的,是说魔君清白对不对?”
贺由衷搁那生火,哎呀一声:“情白情白是东方情白!那边沈吟!你不能直呼他大名的,他是咱祖师老人家!警告你!”
“我连你都不放在眼里,管是祖师爷爷祖师奶奶!”沈吟气的嘴唇都打抖,“如今这鬼世道都着了魔,归根结底还不是东方情白的错!”
贺由衷拿起一根柴,在幽幽夜色里瞄准沈吟:“沈吟你不把你爹放在眼里可以,但决不能冒犯魔君!”
沈吟喊:“所以你才会人人喊打!贺由衷,你活该!”
“我好的很嘛。”贺由衷转个手腕,木柴生火,“你看魔道也很好的,人家一根柴就是一根柴半个时辰就变成炭了,我用一根柴可以使两天!修魔好的很嘛!”
但是沈吟真的不这样觉得,只有半颗丹元的她,其实连护住自己都比较吃力,虽然按照贺由衷之前的说法,眼下被咒困的邑州处处都充满了浊息,只要她想,她可以将浊息滋养自己,因为贺由衷从小就是这样教她的。
沈吟不想。
贺由衷蹲在火堆旁又充满希望的说:“你看我本来都要老死了,太子山都塌了也没啥指望重修,这一个月来竟然好舒服啊!变回王子美不是指日可待嘛!”
沈吟一脚一个大铁盆踢过去,咚的一下,贺由衷又反踢回来。沈吟站在门边,那铁盆就擦着她的脑袋飞入夜色,又是一声结结实实的——“咚!”
这声音不像是撞墙。
“别打了别打了,殃及无辜!”
魏情接住铁盆跳进来,浑身一圈跳动的小火球,把他面孔照的暖洋洋的红润,桃花眼眸盛春风,虽然脑袋上包着非常令人费解的丑布像塔,整个人也都洋溢出不同凡响的无畏。
风拉扯着他泱泱绿衣,火光的焰被吹成细丝,魏情岿然不动。
他抬手,弹走一坨冰雹。
“芙蓉崽!”沈吟惊喜万分,“你去哪儿了!”
一个声音幽幽的从门外的巷子传来:“耽于美色,你家芙蓉崽子去中州找那白脸道士了!”
翟玩慢后几拍进了院子,一看地上狼藉,以及魏情周身的一圈光,不由得“哦豁”了一下!
魏情叉腰:“哦豁!”
翟玩瞠目结舌:“哦豁!魏扶戎!”
魏情故作惊讶:“哦豁!翟上游!”
翟玩指着他身上的火:“魏扶戎,你怎么还能发光!?”
“怎么,魏扶戎不是一直很厉害吗?”魏情将环绕在身边的小火焰挥向翟玩,光便朝他移去,“借你使使。”
翟玩:“操!”
“芙蓉崽,你见到木真了没?”
讲话的是贺由衷,比起旁人对魏情的火焰好奇万分,他更在意的是魏情头顶遮住不肯示人的那团丑布。
魏情耸肩:“他像在躲我。”
贺由衷站直了身躯:“他不是躲你,是躲东方情白。”
“不错,褚还真惧怕本君。”两只白烟幻成的手缓缓出现。
魏情:“……”
翟玩:“……”
沈吟:“……”
贺由衷:“东东东东东方……东方情白!”
两只白烟手舒展开:“小孩,你没有好好修本君的法门,才会变得又老又丑!”
一个活了两百岁的老头子突然就急了,像临堂被先生抽查作业的小书童,忙着解释道:“修了修了真的修了,我能修的又年轻又美丽!”
魏情:“……”
翟玩:“……”
沈吟:“……”
院子里余下的三个人寂静的可怕,眼睁睁看着那白烟又渐渐的凝出一条白腿来。
魏情心里一紧,几乎是下意识的要离开邑州——在此处,东方情白被滋养的太过丰富,他很快就会凝出整个人形,或有一日将冲破他的心脏,重新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