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视一眼,忽地心有灵犀,谁都再不问一句为什么。
谢徴哽咽着抱住他,爱抚地揉了揉魏情的脑袋:“魏芙蓉意气风发,青春干净,就算你所向披靡,我也绝不要你成为杀人的刀。”
“……”
“这刀,我自己能做。”
谢徴视线落在书殿的房梁,那儿还有儿时掷上去的一截竹飞鸟。
魏情道:“你心里很难过。”
“所以你能不能暂时让我忘一忘这些讨人厌的事情……好吗?”谢徴扶住他的肩,四目相对,冰冷的唇印在魏情的下巴。
一年半载不曾光顾过的书殿被几簇腾空的焰火烘热了,书页间的尘霉味扩散的令人心安,谢徴仰卧在这不腐的年岁之上,魏情俯罩在他的身体。
叹。
喘……
谢徴被吻到忘乎所以,身如浮舟在骇浪里飘荡,抬手抱住魏情的脑袋,却在发间触摸到坚硬的一个什么。只在这瞬间,身上热度一消,谢徴着眼一瞧,魏情如临大敌的半跪在一步开外。
绿袍子松松垮垮的披在他的身上,腰间系带慌乱之中被扯成了死结,比之这样,更狼狈的是魏情的神情。谢徴觉得他在躲。
他蜷了蜷身躯,仍旧裸赤的一身雪白,朝魏情伸出一只手:“怎么了?”
“……”
“同我说说?”
“脑袋痒。”魏情说的含糊。
实际上是:他妈那要死的角,又他妈的开始长!长!长!
心绪一下就乱了。
邪魂的声音钻上脑筋:“长角妨碍你们玩儿了吗?本君搞不懂,摸一下跳开作什么?魏情你看来是不行了,你退下,让本君来!”
“等我把你弄死你就高兴了。”魏情冷恻恻的回一句。
谢徴迷惘的起身,抓住了魏情的衣袂:“你在同谁说话?”
他决不认为魏芙蓉会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
魏情的警惕反应比理智更快回过神,“咻”得一下,袖中铃筋已经将谢徴的双手捆在了一起。
龙筋炼化成的红线系着一颗小铜铃,像蛇一样攀附在谢徴雪一样的肌肤,勒的越来越紧,红白的醒目,叫魏情看的脑瓜子一嗡。
“不是不是要绑你……”魏情两指一并,撤去铃筋。
谢徴身上还余了被勒出来的红痕,有些幽怨地说:“不妨。”
“妨!”魏情跪到他面前去,双手撑在大腿上,整个人弯了弯腰,去看低下头抱住自己的谢徴,“还能不能……”
“……”
“其实昨天才洗了头。”魏情又装作漫不经心的挠了挠头,指甲狠狠的朝角根抠了几下。
谢徴的指尖勾起一丝破白:“你把我衣服烧了。”
“阿徴穿我的。”
他这“阿徴”两个字和绿泱泱的袍子一并脱了出来,等这带着炽烫体温的衣袍披在谢徴身上时,魏情已经后知后觉的咬住了牙关。
谢徴温温淡淡的拢好衣襟,双手伸进后颈将长发挑出来:“阿徴不是我吗?可以叫的,我不难过。”
魏情知道这话是半真半假,是谢濯也在和自己较劲。也好,总比像方才那样掉眼泪,要把他心里哭出个窟窿来好多了。事实上,魏情明白谢徴远比他看上去要顽强的多,并不如一抔春雪,不那样容易化,也不那么易折。
但痛苦是真。
旁人的袍子像绿色的一薄青山覆盖在谢徴的身上,袍子拖了地,他正在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魏情拉住谢徴,用铃筋在他的腰际间轻系了个散结。
大手在谢徴的腹部拍了拍,魏情道:“叫它保护你。”
谢徴整个人沉在混沌未解的乌霾中,还分得出心思来听魏情的话外音。
“你要去哪儿?”
“我昨天听到了一个消息。”魏情坐在书堆间,抬头看谢徴整理衣袍的褶,“你记得我们在邑州的时候,那会儿阿兰跟着魏有虞身边还是个病秧子。”
谢徴抬眼:“与今判若两人。”
“和裴嘉春复活文懿殿下一样,魏仁择用了见不得光的法子。”魏情言简意赅,“这两日我一直在留心这个事情,大概率问题是出自他请来的劳什子‘护法’了,没人见过护法,说到底是人是魔是鬼神都不得而知,但对方的阵法能牵制我两分。”
谢徴想了一想,只道:“整个中州都有法阵,限制灵气,除却子微门一带不受影响,不论正邪的修士,在中州都无法修炼。”
“知道,星珠大阵。”魏情满不在意地吸了吸鼻子,“三百年前的神仙设下,为了妨碍东方情白闯宫见太子梅的,大阵随传国玉玺一直镇守国都,妨碍了三百年。”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