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
魏情不咸不淡地瞪了一眼,又瞪了一眼,直到第三眼,他忽地皱起了眉,咬住后槽牙嗤笑一声:“你是阿徴的弟弟。”
魏有虞:“……”
花容容体内的谢徴:“……”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结,船只在河上左右摆荡的水声显得格外汹涌。
老实巴交的千郁一抬手,打破了这阵奇诡的沉默,他吼道:“巴兰营一等侍卫千郁,见过魏郎君!”
魏情敷衍一抱拳还了礼,一双眼仍直瞬地看着阿兰,看得他不安,看的他交叠在一处的手紧紧地握住,将袖子搅成了死结。
阿兰面容覆上灯笼的红,死人的白也成了滋润的颜色。
魏情觉得不是错觉。
刨去这阿兰是三百年前太子梅那个奸险的弟弟公子兰转世,刨去这一茬,光是几个月前在邑州见过他病入膏肓的样子,跟现在的对比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就是变了个人。
不是错觉。
魏情伸出手,五指一拢,一道金光就将阿兰从船的甲板上抓了过来,脖颈架在魏情的三根手指头上,动也动不得。
魏有虞惊叫起来:“你疯啦!魏情!你快松开阿兰!”
“再吵把你踩水里。”魏情空的那只手抵住她的脑门,冷淡地解释,“我琢磨琢磨他是不是个假人而已。”
千郁抡起大锤,鼻孔撑的鼓起:“魏郎君,千郁的职责是保护女公子与阿兰!”
花容容闻言前进一步准备劝诫,恰好魏情不耐烦地扭过头来,两句声音交叠在一起:
“不关他的事,先住口,小心他连你一起打。”
“干我什么事?闭上嘴,当心我连你一起打!”
话既出口,谢徴抬头看过去,魏情也低头看下来,一人望得是诧异的桃花眼眸,一人望得是水藻草绿盈盈发臭。
魏情低声问:“花姨,阿徴还在吗?”
谢徴摇了摇头。
“那就没意思。”
魏情脸色一下就阴了,高举的那只手一松,将双脚离地的阿兰丢了下来。
“额——”魏情打了个酒嗝。
什么叫阿兰是他的弟弟?
谢徴知道魏情素来不拘小节口无遮拦,却也明白他不会拿这种事情当众作玩笑,且他……花容容踮着脚朝前走,努力的去看魏情的面部表情……且他凝眉瞪目,眼神里有不容忽视的气愤和嫌恶。
若说这表情很罕见倒也不是,上一个让魏情露出这样表情的人是木真。
谢徴心中微讶,却无从可猜。
那方被丢下来的阿兰喘咳两声,眼里洇出水色,无辜的一幅样子叫魏情即刻龇牙,指着他的鼻子道:“坏种。”
阿兰低眉顺眼:“不知阿兰何处得罪了魏郎君,还请明示。”
“你配我解释?”魏情干脆地道,“你不配。”
魏有虞气鼓鼓:“魏扶戎!你莫名其妙!”
魏情继续莫名其妙,赤裸裸地警告:“魏有虞,你这辈子要是嫁给他,我就把你俩一个拴邑州,一个拴卞州。”
邑州在缙朝北境,卞州是缙朝南地。
太远了吧。
千郁不禁打了个寒颤,真狠。
魏有虞脸一下就气的通红,刚从船上下来,就又要跳回到船上去:“懒得跟你说话!没一句听得懂的!”
“阿……”阿虞。
谢徴到底还是没叫出口,伸出去的手也在空中顿住,还好抬的不高,并不显眼。
魏情抱着臂膀,看他们一行三人又跳回船上,高声道:“我要是一会儿在街上看见有从邑州来寻人的官兵,魏有虞,我就供出你!”
魏有虞受不住激,又跑回甲板上:“那我就跟住你!爹爹派人找我,把你一起带回去!”
阿兰在旁提醒:“储上应当与魏郎君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