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的直白又犀利,叫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将近二十年了,这守庙女跳了二十年的河吸引外地人去救她,害死了不计其数的好心人,从来没有一个人不但不沉,反而把她从水里揪上来的!
不但众人惊讶了,背后从白狮庙出来的文懿太子和裴嘉春也很惊讶。
包括跟在文懿太子身侧,如同影子一样,所有人都不可见的一个魂魄。
谢徴飘过来,安静的蹲在魏情旁边,好性子的也问一句:“这位妹妹,你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难关了吗?”
原本他只是想要离魏情近一点,魏情问一句,他也想问一句,谢徴做好了旁人都听不到声音的准备,事实上这两月以来他早就接受除了文懿太子,自己完全无法与他人沟通的残酷事实。
但是那黄衫女却抬起了头,茂密的像水草一样的长发覆盖过面庞,却精准的望向了魏情的左肩。
魏情说:“是我在跟你讲话,看我。”
黄衫女子没搭理他,用那双早就和水草头发长在一起的眼睛看着谢徴的魂:“你叫我妹妹,很久没有人叫我妹妹了。”
魏情啧的一声:“眼神有病耳朵也有病,谁叫你妹妹了?你干什么跳河?这么想不开?”
谢徴略讶:“你听得见我声音对么?”
黄衫女子:“你被白狮秘法献祭了身躯,你很可怜。”
魏情:“……”
裴嘉春立即过来,趁着魏情还没反应过来,将那黄衫女一把拉起,就要将她推入水中:“害人不浅!”
她推人的手腕即刻就叫文懿太子制住了:“嘉春不可!她是你花姨!”
黄衫女听此彻底的站了起来,一挥手,将裴嘉春打进水里去,暴怒道:“谁是她姨!我花容容在缙朝没有亲戚!”
这一嗓子吼声里带着鬼气的压迫。
魏情这方察觉,这叫花容容是鬼魂修出的一个灵。
比水鬼等级高,但远远算不上是仙。
裴嘉春会凫水,因此掉进去又能很快的游上来,浑身湿透了也浑不在意,满脑子就剩下一个“花姨”。
这两个字在她印象里还很深,小时候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抱着自己翻东宫的高墙,去中州城的集市里玩。那时候裴父还在,父王也在,所有人其乐融融。
她想起来了,花姨是裴父的侍女。
可她这花姨却对父王十分抵触,眼下也一样,几乎咆哮着冲文懿太子喊:“你还有脸来这!你给我死掉!马上死掉!”
花容容还没扑过去,被魏情架在半空中,因为过于轻飘飘像一件衣服似得,魏情用力过猛,将她单手一把举了起来,在头顶,那滴水的黄衫在日头下晃。
文懿太子:“……”
裴嘉春:“……”
岸上众人:“好生猛的后生!”
花容容哭了出来:“苍天啊!”
“喊苍天也没用,天上的神仙听不见你的悲苦。”魏情并没有搞清楚事情,只针对眼下一个寻死觅活并且害人的灵,给出了很实际的建议,“你何苦这样一直死啊死的,很不值当,既然成灵,若是为了填饱肚子,我教你一招。”
花容容还被他叉在手掌上,头发披散下来:“你在说什么?”
魏情严肃道:“你去大街的角落蹲着,看准华贵的漂亮马车,那必然是有钱人的马车,等那车驶来了你看准时机一头碰上去,折半截胳膊半条腿的,你未来的日子就可衣食无忧了。”
文懿太子:“你这算什么法子?!”
裴嘉春:“歪门邪道。”
谢徴的声音很轻:“诸位不好意思了,想来我们家芙蓉是在同人开玩笑。”
“当然那可是会很痛的。”魏情接着说,“我小时候看过别人这样试,躺了半年。”
谢徴轻渺的魂一激,几乎瞬间就想到魏情小时候流浪的那两年,乞食果腹,是否也曾为了活下去而不惜用这样自毁的方式?
他的手又摸了摸魏情的脸。
魏情扭头甩了甩。
他痒。
花容容嘶喊:“我才不是为了活下去!我是为了让所有救人的人都给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