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幸不敢,她还记得这个黢黑的叔叔最开始在邑州城,还嫌弃她的手心脏,不让漂亮哥哥吃她的葡萄干。
这方太乌却遥遥的将那李子果掷了来,魏情大掌一接,反手递给阿幸。
阿幸举了却给阿狺,这白头发的小少年眸子一亮,抬手掰成了两瓣儿,自己囫囵吞下一半,另外一半往阿幸嘴巴里塞。
李子酸甜酸甜,汁水充盈,他们从来没吃过这样好吃的果子!
太乌转手又拿了好几个冲阿幸招手:“你过来!不准喊我黑叔叔!”
那方阿幸为了几个果子听太乌教导,那屋子里又出来一个人。
雾紫色道袍艳得不像话。
孚如没什么好脸色对魏情,为着三百年被撂趴下,也为了一个月前被封喉,这仇怨越叠越深,一个眼神瞄过来,好像一根蝎子的尾刺。
魏情看他这样子,想来是不清楚谢徴已经不是谢徴的了,那太乌更不用多说,可见这随行的一干人,知情的也就只有裴嘉春一个。
魏情揣度着细微的不同处,恰好,又又又一个人从那屋子里出来了。
谢丙冬由于衣袍下套了甲胄,因此整个人鼓鼓囊囊,面部沧桑严肃一衬倒显得十分诡异。魏情盯着他,他也盯着魏情。
这也是个知情的。
那么还有谁?
魏情掂着下巴避开阿幸推到嘴边的李子果,思绪在疯转。
他总该要知道文懿太子为什么会复生吧?
魏情直白的眸光将濡山别宫房檐一一扫过,这砖瓦生出的深绿苔藓与他的衣着有些相配,阳光底下格外的朝气蓬勃,好似碾也不死的一种顽胜。
“魏芙蓉。”
屋子里走出来第五个人。
关照束发一丝不苟,着劲装浑身黑色,是目下所有人里看起来最体面的一个,因为眼神里没什么情绪,看上去格外干净透明。
他是预院中擢拔出来保护储上归中州的唯一学子,没有任命,出发的时候说会返程,但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他未来的日子必然深植于中州,为将为帅,最是前程无量。
关照这样一个多月来其实并没有什么机会和魏情碰面,甚至好不容易在街角看见他了,魏情也是恹恹的埋头干活,他也秉公做好手头的事情,算来竟一句话也没说了。
他有时心中会生出愧疚来,不晓得是对谁的,或者谁都有,魏情、翟玩、百里征月、施人韦,这些,他们,论才论能,拔尖的都不是他关照,可因了翻天覆地的变故,最终众人眼里“出人头地”的变成了他关照。
这是捡来的机遇,并不是他本身赚得的,因此总是发愧。人们说他未来前程无量,可他想回邑州,值守北疆才是他的根骨。
他又不像韦三,韦三的志向在庙堂之高。
韦三的志向在庙堂之高,关照想,那有幸一早去踩一踩中州的土地,也算为韦三行一遍夙愿罢。
那些日子,朝也韦三,暮也韦三,那些纯粹的日子里,他们在一间屋子里共度过的春秋,每个夜晚的睡前和晨起的韦三都雷打不动,对着屋中悬挂的缙旗瞻仰。
关照只在六岁那年问过他为什么这样干,六岁那年韦三就说过了。
——“我终有一日,要到中州去,出人头地。”
关照对着魏情又叫了一声:“魏芙蓉!”
良久没有人这样叫。
魏情差点有些不习惯,他笑起来:“关照。”
这迎了阳光一眼望去有些打恍,仿佛那濡山别宫的牌匾的四个字是“春请万预”,那两边的雕龙石柱子是两墩石狮子,而关照身侧站着的那几个人,面目不清的变成了一张张嬉笑的脸。
他们好像在勾肩搭背趁着放课的空档,商量着去邑州城的红楼吃大餐。
翟玩说:“吃垮蟆二!”
征月说:“似乎不太好吧。”
韦三笑:“没关系,二哥很有钱的!”
关照道:“魏芙蓉呢?你去吗?你今天还去摆摊卖地瓜吗?”
……
魏情站在距离邑州很远很远的濡山别宫前,站在岁月洪流冲刷过的山峰,笑道:“今日不卖地瓜,我随你们一起去吃,要吃很多很饱,并且不付钱。”
【作者有话说】
三次元忙的不可开交,但是我会完成每周的榜单要求,今天周三,爆更!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