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着了。”
东方情白把她捡回阿狺的背上后如此下定论。
等他再对宝圆问出“你睡醒了?”时,已经都俩时辰过去了。
宝圆睁开眼:“东东东东东东东方世子!”
东方情白头上的犄角可比画中的要骇人的多!宝圆怕的打抖,眼轱辘一转,又瞅见一头巨兽在床榻边舔它毛茸茸的脚指头,差点扭头又要晕厥去,被东方情白一个响指,定在了原地。
“你怀里有本君送给殿下的拂尘,他叫你来的?”
东方情白手中正把玩着拂尘,拇指拂过龙骨做的柄,透出白玉般的润泽。
宝圆不讲话。
东方情白皱眉:“怎么哑了?”
宝圆还是不声不响。
“矮子!讲话!”东方情白怒视,“殿下叫你来定是有话要传!他为什么被关在宫中了!快说!是不是叫本君去救他?”
宝圆一行眼泪掉下来。
东方情白心里一凉,拂尘也不晃了,冷道:“殿下出事了?你到底说不说!不说的话立刻就叫阿狺吃了你!”
宝圆两行眼泪掉下来。
“哭什么哭讲话!”东方情白吼道。
“主君莫急。”
站在一旁良久的褚还真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几步,在宝圆的面门上击掌三下。三下过后,宝圆感到绷着自己的那股力量消失了。
身子一软,她才嚎啕出声:“殿下啊啊!我都说了我会死在这儿的啊啊!你怎么不信!啊啊殿下啊啊啊!”
东方情白这方意识到自己方才把她全身禁锢了,略尴尬了几个呼吸的功夫,便重新开口追问:“别哭!告诉本君,殿下叫你来干什么?他为什么被关在王宫出不来!?”
“婢子想想……”
宝圆抽噎着开始组织语言,眼睛却始终盯着东方情白的那对犄角,唯恐下一瞬就把她给捅穿了,于是哆哆嗦嗦,语无伦次地说:“殿下吃药,殿下不吃药,大王不让殿下出东宫,殿下让婢子找世子,叫世子不要去找他……婢子不知道,婢子忘了,婢子不好吃……”
“你觉得她在撒谎吗?”东方情白看向褚还真。
褚还真双手拢在袖中:“主君两个月前练得那批花生瓜子已经能吃了。”
“拿来。”
“是。”
片刻,褚还真翻找出来两个小布兜,得益于悬在石壁的凹槽处,仙门百家点的那把火并没有将其烧毁。
他递给东方情白一袋瓜子:“奴诅。主君试试用这个?”
瓜子为“奴诅咒”,花生为“鉴心法”,前者的效用是能短暂剥去一人理智,从而和盘托出其所知一切,诅咒会随着生命慢慢淡化,但在死之前,被咒之人将永远受控于下咒之人,不再有秘密。
而“鉴心法”便是吞下花生仁的人如若说谎,花生仁则会化作一把剑刺破头颅,若说了真话,头顶则会开出一朵红艳艳的花来,这法咒便算解了。
没办法说哪一个更厉害哪一个更歹毒,东方情白研究这玩意儿的时候是在一个夜半。
那时月亮好圆好圆,东方情白总被谎话所困扰,刚杀了一个说能摘星星做王冠的方士。
褚还真清理掉尸体说:“主君都摘不到的星星,又有谁能摘呢?”
“一劳永逸。”东方情白念念叨叨,“得找个一劳永逸的方法,我要天下的人都张口说真话,我要知道他们的过去他们的秘密。”
魔君的咒法需要寄托,而那时褚还真还没有捡到“奚”。
他种下的花生和瓜子也才刚刚成熟。
吞下瓜子后的宝圆如期陷入了一种茫然状态,她听到有人在大雾里对她说话,叫她说出有关于太子殿下的一切。
随后她便像个木偶一样,顺从的走进了雾里,看见了幼年时候的太子殿下,正牙牙学语喊姐姐……
东方情白听她如呓语般的陈词,精悍快速的说着有关于太子梅的一切,那一句一岁的过往,历历如风,刮过东方情白的心梢,描绘出一个孤独、沉默、屈辱、在宫墙内挣扎着的太子梅。
他想到初初的那次醉酒的太子梅,在风廊下向他苦苦索要一个抱。
东方情白双眼含泪,褚还真也双眼含了泪。他打了个哈欠,以为东方情白也跟他一样困的想睡。
此女口中所说的太子梅,虽母死父厌,兄弟阋墙,却也是丰衣足食,吃喝不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