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得知翟玩叛逃的消息之前,魏情其实已经抵达了赤鲢水军,只不过被拦在了门外,军中小兵奉将军之命给他送来一纸信笺。
——【魏家世代无出掌兵,着犬子扶戎不得入营,遣返预院,究于书文,受教穷生。】
落方朱墨,魏仁择印。
魏情拿到信笺的时候,第一个念头不是生气,他居然先想到:这就是他亲笔写的字吗?
小时候往筒子里投了那么多封民心状,一纸一纸的写,一纸一纸的盼,从最初以“问父亲安”开头,到“儿子魏情敬上”结尾,整整两年,落款变成了“邑州预院魏情敬上”,开头的问父亲安也没有了。
幼稚的笔画字迹,真正像是石沉大海,好像父亲根本不存在,然而邑州府衙,却总是例季给他送来银两和衣物,提醒魏情真真切切是有亲人远在中州。
那些写往中州的状子,唯独一个叫裴种竹的官员回了信,说已转告相国,这么转告了两年,结果什么都没有。从始至终魏情都没得到魏仁择的,哪怕一个字回信。
彼时在赤鲢水军的大门外,他收了信笺蹲在阿狺身边,一片阴影里,将那二十九个字看了四遍,最后撕得粉碎往后抛,起身拱手,笑着向递信的将军辞别。
究于书文,受教穷生。
死老头,八个字,就要定了他的下半辈子,真他妈的过分!
他打马奔驰过野地,朝着邑州军镇的方向,意气盎然,直到被预院的学子拦下告知他翟玩叛逃,火急火燎之后,又遇到了等在半路的谢徵。
眼下,芦苇风冷。
翟玩恨铁不成钢的骂:“白长那么大个子,真是半点脑子都不长!”
“犯错的是你,怎么还按着我的头骂了一晚上!?”
魏情眸如炬火,道:“光嘴巴厉害算什么,有怒气撒出来!给他剑!”
魏情扭头寻施人韦:“韦三,我的枪?”
“在我这。”
谢徴横托乃牙枪杆,转手藏于身后,温声道:“芙蓉,不可。”
芦絮缓缓,在冷风里寻一处皈依。
魏情沸腾的心潮被清澈柔软的目光就此抚平了。
翟玩那方捡了一杆木棍叫嚣道:“乃牙拿来,打啊!”
魏情偏头往下走,道:“不打了。”
他在谢徴面前停住,拎过乃牙,轻而易举覆手作收。
“没出息!你看看他,征月你看看啊……”
翟玩在背后向着征月,把从抱海城魏情当乃牙换水吃的种种,一一转述,疯狂的唾骂着。
被骂者置之不理,眼光清澈,低下头同谢徴讲话。
魏情问道:“你冷不冷?”
束发的青带拂面,谢徴抬指压下,摇了摇头,反问道:“你的衣裳怎么又没了?”
“衣裳?”
魏情想了想,回答:“哦,给护骨椒椒穿了。”
护骨椒椒!
魏情一拍脑袋,对夜空高喊一句:“阿狺!”
嗷嗷——
靠近水岸的方向,大白鳌叼着个人迅速靠近。
护骨椒椒的手腕被含在獠牙之间不能挣脱,泡在水里差不多半个时辰,嘴唇都冻失了血色,仍有很顽强的生命力,扭过头,对魏情骂道:
“缙鬼!卑鄙!”
谢徵拾眼,视线自上而下将她轻轻一瞥,只见那护骨椒椒衣襟半敞,臂膀曝露。
他仰脸看魏情,问:“她为何裸身——披着芙蓉的衣袍?”
【作者有话说】
徵:听说他特意学了克制感情的咒语,听说他不喜欢男人。(不嘻嘻)
芙蓉:记不清啦,大家知道的,我头上总下暴雨。(嘻嘻)
徵:护骨椒椒身上穿着他的衣服。(不嘻嘻。)
芙蓉:啊哦,他好像在介意?(挠头嘻嘻)
徵:善妒?没有的事。(笑。假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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