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晴继续往下看,又发现一个熟悉的名字,是荣子美的养母。
在继承家业后,想来是为了方便探望,她将生母和养母都安置在了这里。
祝晴问:“我要见冯凝云。”
“很抱歉。”对方神色为难,斟酌用词,“需要正式协查文件,否则不便打扰病人。”
……
按照规定,在调令下来之前,不能贸然行动。
祝晴只能暂时驾车离开嘉诺安疗养院,申请特殊加急程序。
荣子美的生母冯凝云,曾在明德精神康复中心生活了二十多年。
而那里,也是当年杀害程星朗父母的凶手逃出的地方。
对方是怎么查到的?
祝晴一路梳理着案件线索。
思绪翻涌间,车子穿过夜色,不知不觉驶入何文田僻静的山道,停在一栋小洋楼前。
根据旧卷宗显示,这是程星朗的家。
这栋房子曾经住着一家四口,后来只剩下他一个人。
程星朗固执地留下,有人说他不搬走是为了寻找警方遗漏的线索,也有人说,他只是在等弟弟回家。
祝晴推开车门,夜晚的风不再像寒冬时那样裹挟着凉意。
这层小洋楼早已成了凶宅,冷冷清清地立在山道拐角,显得格外孤寂。
紧闭的房门后,当年的现场画面仿佛穿透案卷,那满地拖行的血痕,即便不是当事人,都难以忘记那一刻的触目惊心。
程星朗很少回来,宁愿住在油麻地警署的办公室。
只有每到除夕夜,他会独自准备团年饭,静静地留在家中,仿佛时光从未流逝。
手提电话突兀地响起。
“祝晴,你在哪?”曾咏珊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协查令已经递上去了。”
“对了,犯罪心理组刚才出了评估,从软心朱古力糖纸,到小女孩被带走的小熊玩偶,再到整洁的房间……这也许是惨案亲历者的执念,凶手表现出明显的反社会人格特征,有可能重返案件相关现场。”
“阿头怀疑程医生的弟弟很可能故地重游,正在部署警力,准备包围何文田那栋房子。”
祝晴的目光扫过二楼一扇窗户。
“我就在这里。”
莫振邦的声音传来:“马上撤离。”
祝晴刚想回应,身后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是个危险分子!”电话那头仍在警告。
祝晴猛地回头,右手迅速按在配枪上。
碎石路上的脚步声很轻,但确实存在,转身时,一道身影正快速隐入巷口。
她的手指紧扣配枪,顺着声音追了过去。
小道狭窄,路灯昏暗,祝晴对这里的地形并不熟悉,很快跟丢了目标。
她停下脚步,屏住呼吸,试图听声辨位。
残忍的现场画面在她脑海里闪过。
冰冷的尸体、飞溅的鲜血、反社会人格的凶手……
还有——
祝晴转过头,再次看向那栋安静的小洋楼。
还有……在新旧年交替的时刻,零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声新年快乐。
思绪中未解的疑点忽地串联起来,被一一击破。
“程星朗。”
祝晴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透着笃定。
“出来。”
漫长的等待。
黑暗中,一道身影缓步走出。
他摘下口罩,取下鸭舌帽,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就连他在美国的那位导师都在帮忙隐瞒。
实际上,程星朗必然发现了什么,早在一个月前就悄然回国,独自调查危险的真相。
他们在昏暗的小巷里面对面站着。
两人隔着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