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事就跑,遇事就上吊,算什么男人。
李珵气不打一处来,定定地看着尸体,直到沈怀安走进来,吓得崩溃大哭。可她没有怜香惜玉,而是吩咐沈大人:“沈卿突染恶疾暴毙,着实可惜,朕有意追封其为承恩侯,好好葬了。”
沈夫人闻言,哭声渐止,承恩侯?
“陛下,此事定然有蹊跷………”
“门是你开的,人是你放下来的,难道有人潜入书房,勒死沈卿后挂在粱上?”
李珵讥讽一句,“自己懦弱,怪谁?”她低眸看着沈夫人,道:“沈家孤儿寡母,行事艰难,沈夫人若要闹事,且看看那你的小女儿能不能经得起折腾。”
沈怀安大了,她并未走科举,只是普通小姑娘。若真要闹起来,她如何自处?
沈夫人不心疼长女,必会为小女妥协的。
沈夫人被呵斥后,惊在原地,转头看向哭成泪人的小女儿,一时间,心如刀绞。
就这么放下吗?
李珵并未久待,嘱咐人来替沈家办丧事,孤儿寡母,容易被人欺负,她也派人守着,不准人来闹事。
沈大人生前也有许多学生,闻讯后都来吊唁。
皇后依旧未曾出宫,派人按照规矩送了祭礼,李珵下旨追封的事情也传开了。
废后一事就此沉淀,无人再敢提及来。
李珵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回来的时间提早了些,陪着皇后下棋说话。
出殡这日,李珵早早地回来,询问皇后:“你要不要出宫?”
“出宫作甚?”沈怀殷手执黑子,静静地注视棋局。
李珵有话,但说不出口,只好围着她打转,转了两圈后,皇后扶额:“你做什么?”
“皇后,今日沈家出殡。”
“哦,与我何干?”
李珵顿时无言,挨着皇后坐下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去送一程,不然以后会后悔的。”
“去了才会后悔。”沈怀殷的视线依旧黏在棋局上,神色淡淡,推了推李珵,“去做事。”
“阿殷。”
“嗯?”沈怀殷听着低沉的称呼,心中沉浮不定,睨她一眼:“臣下死了,你操心做什么,想要偷懒?”
闻言,李珵心绪复杂极了,歪靠着皇后的肩膀,握着她的手嘀咕道:“我就是怕你后悔。”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她知道沈大人这么做,就是故意与皇后抗衡,想要皇后后悔。生前无法劝说的事情,指望死后让皇后改变主意,无异于以孝道、人伦来压制罢了。
“不会后悔的。”沈怀殷将黑子放下,从棋篓里取了白子,随手贴在了李珵的脸上。
见她还有心情玩笑,李珵便放弃自己的坚持,凑过去蹭着她的肩膀,道:“不去就不去,你要不要给你妹妹看看亲事?”
“不看,沈家的事与我无关,你已封了侯爵,哪里需要我去做什么。”沈怀殷依旧拒绝,性子倔强,反而李珵无计可施。
李珵凑到她的面前,望着她的眼睛:“皇后。”
“别喊了,去做事。”沈怀殷被她搅和得头疼,“沈相若是来了,必然找不到你,快些过去。”
沈怀殷推了推,李珵不为所动,如同狗皮膏药一般黏在她的身上,“我今日抽出一日时间陪你,不如这样,我好久没有去看观主了,不如我们出宫去转转。”
“不去。”
“那我们去睡觉。”
沈怀殷捏着棋子的手顿了顿,莹白的指尖用力到发红,随后忍不住揪住了李珵的小脸,“是不是想挨打了?手是不是发痒了?政事可以拖延,睡觉就要提前,对吗?”
“哎呦,我脸疼。”李珵故意叫喊出来,反握住皇后的手,“我想哄哄你。”
“哄我就是和我睡觉?”沈怀殷当真是大开眼界,狠狠睨她一眼,推开她,自顾自起身,“去紫宸殿。”
自己不去,李珵是不会过去的。
沈怀殷拉着李珵的手,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紫宸殿。
殿内设屏风,皇后坐在屏风后看书,李珵坐在屏风外批阅奏疏,互不打扰。
但李珵坚持半个时辰后就跑到屏风去找皇后,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惹得沈怀殷去揪着她的耳朵:“回去。”
“回去、回去。”
李珵磨磨唧唧地回到龙椅上,低头看着奏疏,抬头看向屏风,心里暖暖的。
屏风后的人影成了她努力的最大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