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若要去查,只怕查不到人了。”
要么死了,要么告老还乡,真的不好找。
季明音愣住了,“先太后?”
“先太后沈氏,是前国子监祭酒之女,饱读诗书,入宫后,与陛下感情深厚。”萧慎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这些事情都不是秘密。
她抬头询问皇后:“您不知道这些事情吗?”
季明音蹙眉,面色苍白,她什么都不知道,李珵在她面前从不提沈太后的事情,但她来宫里给沈太后上过香。
沈太后是殉葬的,如今已无人提及她。
说来也是奇怪,她入宫后从未听人提及过沈太后,人死后,所有的痕迹都被抹除了。
“你去查查少傅是谁。”季明音生疑,但她又不敢明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萧慎领了懿旨,悄然出宫去查。
这些事情不难查,差人去询问便是,陛下才登基不到一年,少傅们的事情还都记得,寻一老臣细问即可。
隔日,萧慎便将查到的结果告诉皇后。
“教授棋艺的乃是棋圣,今年约莫六十多岁,去岁便已离开京城,陛下厚赏,派人护送她回乡去了。”
“六十多岁……”季明音扶额,不对劲,年岁对不上,她以为自己曾是陛下的老师,如今看来,自己想错了。
皇后蹙眉不解,让萧慎觉得奇怪:“殿下,您怎么了?”
季明音咬咬牙:“先太后殁时,年岁几何?”
“二十岁。”
季明音低吟:“二十三岁……”不对,母亲说自己二十岁,年岁也不对,她阖眸,缓缓舒了口气,道:“你去查查陛下棋艺师从何人?”
不想,萧慎当即回答她:“师从先太后。属下将此事查了一遍,先太后十三岁入宫,与陛下同住中宫,亲自教授陛下,不假于人,故而两人感情深厚。”
“两人不过相差五岁,如何谈得上教授?”季明音也奇怪,沈太后只比李珵年长五岁罢了。
萧慎说:“先太后年幼便以才学惊艳京城,若不然也不会被人发现与上官皇后容貌相似。”
简而言之就是太出名,招来了祸事,若是养在深闺无人知,便不会有那样的祸事。
先太后一生为名所累,亦被先帝所害了。先帝赐予她后位,却将她当做替身当做玩物。
看似尊贵的后位,实则是一座囚牢。
“先太后去世,听闻疾病缠身,精神也不大好,时常犯病。”萧慎继续说给皇后听,“臣查到先太后在陛下登基后便不好了,身子受损。”
季明音疑惑地看着萧慎,越听越糊涂,“精神不大好是何意?”
萧慎看了眼皇后,上前一步,说:“时常将自己当做上官皇后。”这是被先帝逼出来的。
好在当今陛下性子好,做不出这种荒唐的事情。
当年的旧事闹得沸沸扬扬,不知多少文官在紫宸殿内死谏,可先帝从未在意,依旧追求还魂之法。
十年内,闹出许多荒唐事,甚至有人提议赐死沈怀殷,断了皇帝的念想。
皇帝闹出的荒唐事,却要皇后来承担,萧慎查到这里时险些气笑了,当真是迂腐的老臣。
“我知道了。”
季明音悻悻地回答,若李珵与沈太后感情深厚,为何在李珵身上看不到一丝悲伤的影子呢。
亦或是,沈太后压根没死呢。
“萧慎,你可曾见过沈太后”季明音寄希望于面前的属下。
奈何萧慎从未见过,“未曾见过,先太后在世时,我不过是微末小官,没有资格面圣。”
“我知道了,辛苦,回去罢。”季明音隐隐有了猜测。
她身边的人都没有见过沈太后,唯独沈明书见过。
季明音阖眸,外面天寒地冻,屋内炭火旺盛,但她依旧觉得手脚冰冷,心寒得厉害。
她已有了猜测,但不敢去想不敢去念。
太荒唐了。
冬日一日冷过一日,雪后天晴,各地都有雪灾,李珵忙得脚不沾地,时常不回来。
落第二场雪的时候,季明音悄然出宫,马车停在了晋阳长公主门口。
李珵宽厚,从不询问皇后的踪迹,这才给了季明音悄悄出宫的机会。
外间寒冷,李瑜躲在府里偷懒,乍然听到传话,愣了一瞬,迫不及待地出府。
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外形简单,并无宝盖,她驱步上前,车帘掀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就算知道真相,可真正见到的时候,李瑜还是吓了一跳,吓得被迫后退两步。
“许久不见了。”季明音淡笑,只留下清冷的侧脸,“上车吧。”
闲散的态度、冷厉的语气,皆与印象中的人重合,李瑜发疯似的冲上马车。
在她失态的那一刻,季明音已知自己的猜疑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