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珩神色并无什么变化。
只沉默一阵之后,缓缓转了圈翠玉扳指。
“急什么?就算没有外力,这门婚也会分崩离析。”
“届时,本王再为其添把火也不迟。”
——
五日后。
许曼与孔立诚的大婚之日。
许承望到底只有许曼这么一个妹妹,虽说因着年龄差太大,平日里公务繁忙,谈不上什么特别关心,可到了需要撑场面的时候,他这个兄长还是不遗余力的。
府内府外,都高悬起尺余宽的红绸,门前石狮子上的彩绸随风翻卷,大红灯笼挂在长廊檐角,都烫着金灿灿的“囍”字,四处都充斥着浓浓的喜庆。
后院厨房中,数十位名厨自从昨日夜里就开始忙碌,现下有条不紊地备菜,灶火熊熊,鼎侧作响。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宾朋满座,热闹非凡。
“娶了首辅胞妹,孔大郎前程必定不可限量,只怕在翰林院待不了几年,就要升任要职了。”
“据说那孔小娘子也许了栾指挥使?啧啧啧,栾指挥使脸黑的,她竟然也不怵?”
“……首辅胞妹虽说是低嫁,可难得孔家能容人,毕竟也不是谁家都能愿意喜宴办在女方家的。”
“是啊,算得上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那曹安也是个无福的。你们听说了么?他才将将退完婚,竟就去堵吏部侍郎家的女儿,结果被小厮当作登徒子好一顿打,他祖父不是刚去世么?他也不在家好好守孝,见天出门钻营,那样的货色,谁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
因着是桩喜结连理的好事,参宴者大多都只捡些好听的说,气氛甚为和美。
太子被废是迟早的事,现下朝中能继承大统的皇子,只有晋王与瑞王,在此关键的当口上,内阁首辅许承望的的态度,就显得尤为很重要,几乎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所以就算只是个胞妹出嫁,京中勋贵也乐得捧场。
就连瑞王谢昭翼也来了。
谢昭翼对这桩喜事并无太大兴趣,之所以来此,不过是想探探许承望的口风,内阁首辅乃是文臣之首,在朝堂上振臂一呼,有百应之效。
他是存了心思要拉拢的。
可这老狐狸,当着众宾客的面,只笑道了句“今日府上有喜,不谈公事”,然后就跟那几个内阁阁老赏画去了,连插嘴的余地都没给他。
在加上晋王也在一旁,使得谢昭翼行事愈发不便。
在碰了好几个软钉子后,谢昭翼心中不爽。
干脆离开前厅,想要独自到庭院中透透气。
此时只见前方廊亭处,款款走来一女子。
只见她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眉眼间透着十足的灵气,鬓边的海棠与院中的繁花相映成辉,广袖轻扬,逶迤及地的裙裾掠过青砖,仿若画中走出来的仙人,美得令人屏息。
谢昭翼被惊艳到恍惚一阵。
扭头问身侧仆从,“那是谁家的女儿?”
仆从定睛一瞧,只埋道了声,“小的不知,想来也是来赴宴的女眷。近来由边境调入京许多将领,估计是他们家中待嫁的女儿。”
他瞧出谢昭翼对此女的兴趣,十足谄媚道,“得殿下看中,乃是此女的福气,是谁家的女儿又有何要紧?只要您喜欢,今日一顶小轿就能抬入王府做妾。”
这话显然很合谢昭翼的心意。
他是个好色贪欢之人,府中广纳的美艳姬妾,数都数不过来,且现在太子已被幽禁,晋王瞧着也不成气候,今后这京中,迟早是他的天下,看中个小小女子,又有何可避讳的。
谢昭翼方才在前院碰了壁,现下正在气头上,行事也多几分莽撞,上前直直就要拽这姑娘雪白的皓腕。
“本王怎不知京中多了个这样的美人?”
“这喜宴无甚好吃的,走,随本王去摘星楼,给你点上一桌山珍海味……”
许之蘅由这“本王”两个字,便知他是瑞王谢昭翼。
也就是当初在桃源村派人追杀谢昭珩,有狼子野心、杀心甚重的那位。
她连连后退,避开了他的指尖。
冷声喝止道,“还请瑞王殿下自重!”
谢昭翼去多了秦楼楚馆,只当她这是在欲拒还迎。
他以往若是开心时,或还会调调*情,可不幸的是他现在心情并不好。且只要是他看中的女子,凭她是谁,就还未有能逃脱的。
“躲什么?跟了本王,今后还能苦了你不成?大不了抬你做个贵妾……”
现下大多数宾客都在前厅准备观礼。
庭院中人甚少,就算瞧见,可认出那为非作歹之人是瑞王,也不敢得罪,只匆匆朝前厅而去,喊能镇得住场子的人来。
谢昭翼说罢,伸手就要上前来揽许之蘅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