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门婚事订了有些日子,越与曹安接触,便越觉他符合理想中夫婿的样子,尤其在备婚过程中,他万事都以她的意思为主,实在是给足了她尊重。
今后关门过起日子来,想必非常和谐。
“你隔三岔五上门拜访,主母都打趣过好几次了……虽说见面无甚不妥,可我终究面皮薄些,便想着这次约在枕流阁,此处僻静好说话,还能避讳着些人言…”
曹安锁着眉头,似是自责。
“确是我思虑不周,未曾设身处地为曼娘子着想。”
“其实无妨的,就是调侃了两句,没你想得那么严重,且成婚以后就是自家人,无甚要紧的。”
“对了,你不是说喜宴菜单上,有几道菜肴或有不妥,想要问我拿个主意么?我瞧瞧……”
许曼如今现在的年龄,早已不是情窦初开那会儿了,或是有意试探,或是刻意亲近……
在曹安将那喜宴菜单递上来时,她的素手略略探过去了些,触到了未婚夫的指尖。
曹安犹如电击般。
倏忽收回手。
因下意识的动作,宽大的袖摆扫落了桌上茶盏,茶水飞溅而出,盏片碎裂。
“是在下失礼了,曼娘子勿怪。”
曹安脸色略有些仓惶。
“无妨,夏荷,还不去帮曹公子收拾收拾?”
虽说这符合一个正人君子的标准反应,可许曼却由其中咂摸出几分迥异来。
她说不上来这是种什么感受,也来不及细想,只勉力扯扯嘴角,支使婢女上前。
不过是个插曲。
二人说回正事上。
“……这道四喜拼盘可以保留,可要将其中的鲜鱼换成熏鱼,如此才能避免腥味;至于这道蟹酿橙,便直接划掉吧,那时候的秋蟹已经不肥美了,不如直接替换成虾。”
那张菜单上的佳肴,加上冷盘,以及前后的瓜果点心,一共有三十八样。
许曼从上到下一一将其修正检验,最后才推敲出了版最不出错的。
期间曹安倾身微微向前。
符合得多,说得少。
事毕。
许曼执起这张菜单满意笑笑。
“郎君可否容我将其带回去,承送到主母身前瞧瞧?一则我生母已逝,出嫁事宜都是由主母操持的,合该让她过过眼。”
“二则,我那宝贝大侄女也即将出阁,许是今年也要办酒,正好将这菜单存档,届时也好对比对比……”
听到这句。
曹安端起茶盏的指尖微滞。
极力压下心底的在意,僵着笑脸,温声问道。
“许大姑*娘要订亲?”
“订的是哪家公子呐?倒未曾听见有何风声传出……”
许曼笑笑,“虽说还未公之于众,却也已是板上钉钉了。现下与你说了也无妨,是镇国公府的嫡次子,亲上加亲的好婚事,如今只等镇国公夫人巡庄查账回来,就会带着媒婆上门下聘了。”
曹安薄唇微抿。
他想到许家或会立即给许之蘅议亲,可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现本就有他与许曼的这纸婚约在前头挡着,如若薇娘还与那镇国公嫡子订了亲,那他们二人之间,当真就要止步于此了。
曹安只盼着薇娘唤他“夫君”。
而并非“姑父”。
有些事情已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曹安脑中闪过万千瞬念。
嘴上却符合敷衍着。
“那位肖公子我曾在宴上见过,是位气概万千的英武君子,这确是门上等的姻亲。”
“曼姑娘的方才的话,我已全都记在心中,待会儿回去在默写出来便是,眼前这张婚宴菜单,曼姑娘便带回府中自行处置吧。”
“翰林院中还有公务要忙,在下便先走一步了。”
说罢,曹安便率先起身,躬身拱手像许曼施了一礼,而后扭身就走了。
“好不容易出府一趟,曹公子怎得也不知和姑娘好好说会儿话,竟就这么走了?姑娘绣的这鸳鸯香囊,都未来得及送出去呢。”
夏荷在旁急得干瞪眼。
许曼抿了抿唇,捏着手中的鸳鸯香囊,久久说不出话来。
或许是女子的第六感作祟,她就是觉得这曹安,身上有股透不出来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