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落在地上散落的鱼骨,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若修炼至这第四层,运功之时,纵是十丈深潭下的游鱼,也能辨其鳞甲纹理。"手指轻抚令牌上的纹路,声音愈悠远,"倘若再与第八层相合,莫说击昏游鱼,便是劈江断岳"
话到此处,老谷忽地收声,摇头苦笑:"可惜我资质驽钝,穷尽五年光阴,也不过窥得皮毛。"那声叹息里,既有对无上道法的向往,又含着几分时不我待的怅惘。
他忽然抬头,目光如电直视青鸟:"这八层玄功,望你有朝一日能尽数贯通,使我道一绝学不致失传。"说着突然加重语气,"但切记——欲则不达,过犹不及!万不可强求冒进,否则"
青鸟肃然起身,拱手深深一揖:"青鸟谨记谷叔教诲,绝不敢有违。"他声音虽轻,却字字铿锵,在阳光中显得格外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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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老谷絮絮叨叨地讲述着自己修炼时遇到的种种困境,恨不能将毕生心得尽数传授。他说得口干舌燥,却仍不肯停歇,只盼能为青鸟多避开些弯路。两人这般一个倾囊相授,一个虚心求教,不觉间日影西斜,将亭柱的影子拉得老长。
眼看太阳西斜,须得回客栈帮忙修缮。临行前,青鸟忽然指着自己的脸道:"谷叔,我这般容貌回去,怕是不妥。"老谷这才仔细端详他的面容,眉头微皱,转身走向茅屋。不多时捧出一顶竹制斗笠,边缘已经有些破损,又寻来块灰扑扑的粗布,用路边灌木的尖刺仔细缝在笠沿。
"低头。"老谷声音温和。青鸟俯,任由他将斗笠戴好。那粗布垂落肩头,恰好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
返程路上,两人默契地保持着沉默。青鸟跟在老谷身后,走了一会儿,抬手掀起布帘望着老谷的背影在夕阳下拖出长长的影子。那略显佝偻的身躯里,不知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往事。这世间人人都在书写着自己的传奇,可在这浊世之中,能如眼前这位老人般始终守住本心的,又有几人呢?
晚风拂过田野,斗笠下的粗布轻轻摆动,掩去了青年眼中复杂的思绪。
二人回到客栈时,青鸟这才注意到史元忠的手下已将前院收拾妥当。碎裂的石条和木块整齐地堆在角落,大堂破损的墙壁被青瑶和狗娃用木板临时封住。那扇被毁的大门只剩半边歪斜地挂着,他们用木板固定,勉强能开合。
走到柜台前,老谷询问得知莲姐三人午时已结账离去,前往江州。如今客栈里除了三十娘一行,再无其他客人。青鸟这才取下斗笠,露出真容。
正在擦拭桌椅的狗娃猛地瞪圆了眼睛,结结巴巴道:"掌、掌柜的这位是"青瑶闻声抬头,只见一张剑眉星目的俊朗面容映入眼帘。那人冲她浅浅一笑,道:"我们回来了。"
青瑶一时怔住,手中抹布"啪"地掉在地上。老谷连忙给二人简单解释了一遍。
狗娃绕着青鸟转了两圈,啧啧称奇:"这这也差太多了吧?"青瑶却已快步走到水桶边,借着水面整理鬓,将歪斜的玉簪重新别好。确认仪容无误后,她才转身浅施一礼:"原来是家父常提起的故人之子。"目光在青鸟脸上停留片刻,轻声道:"果然如家父所言"
青鸟听得青瑶话中有话,不由得上前半步,微微倾身问道:"青瑶阿姐此言,恕青鸟愚钝"他声音清润,目光专注地望向青瑶。
青瑶被他这般凝视,顿时双颊绯红,如染晚霞。她慌忙别过脸去,指尖不自觉地绞着衣角,轻咳一声道:"无无甚要紧事。"声音细若蚊呐。
老谷适时解围,肃容道:"青鸟之事,切记不可外传。"他目光如电,在二人之间扫过。
狗娃立即挺直腰板,重重拍着胸膛保证:"掌柜的放心!我狗娃这张嘴,比那江底的石头还严实!"说罢还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青瑶只是低眉顺目地点了点头,抬眼时却忍不住又朝青鸟抿嘴一笑。那笑意如春风拂柳,转瞬即逝。
"谷叔,那我先回房了。"青鸟拱手道。
"去吧,好生歇息。"老谷温声应道。
青鸟遂向三人各施一礼——对老谷是弟子礼,对青瑶是平辈礼,对狗娃则是点头致意。礼数周全后,方才转身离去。衣袂翻飞间,背影挺拔如青松。
青鸟行至楼梯口,恰遇柱子匆匆经过。柱子驻足拱手道:"青鸟君,三十娘方才寻你,想是商议明日启程赴江州之事。"青鸟颔致谢,转身往厢房行去。
来到三十娘房前,但见房门紧闭,内里传来三十娘与清韵代的说笑声。细听之下,原是清韵代又在研习易容之术。青鸟嘴角微扬,抬手轻叩门扉:"三十娘,是我,青鸟回来了。"
房内顿时响起一阵细碎脚步声。门开处,清韵代俏生生立在眼前,正欲开口,却蓦地瞪大双眸:"青鸟,你的易容"话音未落,三十娘已款步上前:"进来说话。"
清韵代侧身让过,待青鸟入内后,反手将门闩轻轻落下。三十娘广袖轻拂,指向窗边圆凳:"坐吧。"
青鸟落座后,三十娘素手执壶,为他斟了杯清茶。茶香尚未散开,清韵代已按捺不住,追问道:"你方才的易容妆怎么"话未说完,三十娘也投来探询的目光。
青鸟接过茶盏,仰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他将空碗递向三十娘:"有劳再来一碗。"三十娘与清韵代对视一眼,皆是满脸诧异。如此连饮三碗,青鸟才长舒一口气,将茶碗轻轻放回案几。
"我与谷叔去了趟村里"青鸟抹去唇边水渍,简略道出天生之事,又谈及两人的湖边之行。只是谈及老谷师门传承时,话语便如蜻蜓点水,不着痕迹地带过。三十娘何等聪慧,见他言辞闪烁,也不深究,只是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摩挲,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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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娘指尖轻叩茶盏,沉吟道:"听你所言,这位掌柜倒是个明白人。按他分析,长安那桩案子疑云重重"她眉梢微蹙,"要查明真相,怕是要费些周折。"
青鸟微微颔:"正是。此番前往江州,我想去灵台寺查探"
"不可。"三十娘斩钉截铁地打断,玉指在案几上轻轻一按,"其一,天生既已脱逃,圣灵教内必已加强戒备;其二"她目光落在青鸟胸前,虽隔着衣衫,却似能看见那道未愈的伤痕,"你伤势未愈,若遇强敌,怕是难以脱身。"
清韵代闻言,纤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连连点头附和:"三十娘说得在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才是。"她望向青鸟的眼神里,盛满了欲言又止的担忧。
青鸟默然。油灯的火苗在他眸中跳动,映出深思之色。三十娘所言句句在理,若因自己一时冲动连累她们陷入险境他终是缓缓点头:"也罢,且先养好伤势再说。"
清韵代见青鸟应允,眸中忧色如春雪消融。她怔怔望着那张久违的真容——这些日子看惯了易容后的模样,此刻竟觉得眼前之人陌生又熟悉。青鸟被她看得疑惑,抬手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没、没有!"清韵代倏地涨红了脸,慌忙别过头去,声音细若蚊呐,"我是想要不要帮你补补妆容"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几乎要埋进衣领里。
三十娘在一旁抿唇轻笑,意味深长地接话:"倒不如让清韵代试试手艺?"
青鸟摆摆手:"今日就不必了,横竖都是自己人。"他起身理了理衣袍,"明日就要启程,我该去和谷叔他们道个别。"
"应当的。"三十娘颔。
清韵代朱唇微启还想说什么,青鸟却已会意:"你且安心跟着三十娘学艺,明日再替我画妆不迟。"
听闻此言,清韵代眼中顿时亮起星辰般的光彩,笑靥如花地连连点头:"那你快去!我定好生练习,明日给你画个最精致的妆容!"
青鸟莞尔,转身离去时,听得身后传来清韵代迫不及待请教三十娘的声音。木梯吱呀作响,将厢房内的笑语渐渐隔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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