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第二条、第三条老谷见鱼获已足,便收势转身,正好瞧见青鸟手忙脚乱砸鱼的滑稽模样,不禁莞尔。
老谷见青鸟这般模样,朗声吟道:"聚灵为锋,凝气成剑,隔空取物,妙在毫巅。"青鸟闻言若有所思,当即掐起剑诀依样施为。怎奈那鱼在地上翻腾跳跃,鱼头又小,连试数次,只见地上泥石迸溅,却连一片鱼鳞都未击中。
老谷踱步上前,轻声道:"且看仔细了!"话音未落,他剑指倏出,地上一条活鱼应声弹起。紧接着"噗噗噗"三声连响,那鱼在空中接连受击,忽左忽右,最后一指更是将其直送云霄。
待那鱼自高空坠下,眼看就要砸落地面,老谷剑指再点,"噗"的一声轻响,鱼身斜飞而出,下坠之势顿消。这一连串指法如行云流水,劲力拿捏妙到毫巅,既展现了御气之精微,又不伤鱼身分毫。
老谷转身指向另一条活鱼,温声道:"来,再试一次。"青鸟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口诀,摒除杂念,双目如电紧锁那不断翻腾的鱼头。剑指倏出,一道灵力破空而至——"啪"的一声脆响,鱼头应声碎裂,鱼身犹自抽搐。
"不错,"老谷捻须微笑,"初试便能击中要害,虽力道未臻化境,已属难得。"他眼中闪过赞许之色,"明日开始,取鸡蛋练习。需将鸡蛋击飞十丈高而不破,方算入门。"
青鸟郑重点头:"谨遵谷叔教诲。"
说话间,老谷已在茅屋旁生起篝火。四条肥鱼串在树枝上,烤得滋滋作响,金黄鱼油滴落火中,腾起阵阵诱人香气。两人不约而同咽了咽口水。待鱼烤至外焦里嫩,不过片刻功夫,四条鱼便被吃得干干净净,连鱼骨都嗦得亮。
老谷惬意地坐在一旁,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叹道:"可惜啊可惜,若是带壶酒来,这滋味就更妙了。"青鸟闻言不禁莞尔,随即好奇问道:"谷叔,方才您从湖中取鱼,用的是什么法门?"
老谷从怀中取出一块青铜令牌,约莫手掌大小,通体布满翠绿铜锈。令牌上"道一"两个金文古朴苍劲,看形制应是秦汉时期的古物。他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缓缓道:"此乃我道一门掌门信物。"说着苦笑一声,"我门历来一师一徒单传,不想到了我这一代"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怕是难逃断绝之厄了。"
青鸟宽慰道:"谷叔何必忧心?以您的修为眼界,假以时日必能觅得良材美玉,将道一绝学扬光大。"他说着,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那块历经沧桑的令牌上,仿佛看到了无数代师徒传承的岁月长河。
老谷听罢,嘴角泛起一丝淡笑,目光却愈深邃。他凝视着青鸟,眼中似有星芒闪动:"我向来不慕那虚妄的门派盛名,一切随缘便是。只是"他望向远处苍茫山色,"隐居在这穷乡僻壤,怕是难遇良材美玉啊!"
忽而转头直视青鸟,声音陡然一沉:"谷叔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可愿相助?"
青鸟正襟危坐:"谷叔但说无妨,只要力所能及"
"自然能及!"老谷迫不及待地前倾身子,手指在令牌上轻轻一拨,竟现出个精巧机关。令牌顶端应声而开,露出八片黝黑的铁片,在阳光下泛着幽光。
"此乃我道一门镇派秘典,"老谷指尖轻抚铁片上细密的纹路,"立派至今,能参透三层以上者,不过五指之数。"他长叹一声,眼中泛起追忆之色,"我虽窥得第四层门径,却始终未能参透其中玄机"
说着突然将铁片推向青鸟:"今日,便将它托付于你。"
青鸟闻言大惊,正要推辞,老谷却抬手制止:"莫急。我知你是扶摇高徒,不要你改换门庭。"他目光炯炯,"只望你修习此法后,他日为我寻个传人,将这掌门信物"手指重重叩在令牌上,"交到真正有缘人手中。"
青鸟闻言,眉峰紧蹙,面露难色:"谷叔,此乃贵派不传之秘,晚辈一介外人,实在受之有愧"
老谷神色陡然肃穆,目光如炬:"确是秘典不假。可比起当年你母亲"他声音微颤,"她以阴阳鼎这等神物,为我等淬炼兵器时,又何曾有过半分吝惜?"
说着不由分说,将令牌与铁片一把塞入青鸟手中:"谷叔也是存有私心的。"他直视青鸟双眼,一字一顿道:"盼你能参透这千年谜题,了我道一门夙愿。"
青鸟双手接过那沉甸甸的令牌与铁片,见老谷目光灼灼,神色坚毅如铁,心知推辞不得。他忽然后退三步,在泥石地上重重跪下,衣袂翻飞间激起细微尘埃。
"弟子青鸟,"他声音清朗如鹤唳九霄,双手将令牌高举过顶,"谨遵师命。必当勤修苦练,参悟玄机。"额头触地,行三叩大礼,"他日若有所成,定将道一真传择良才而授,不负师父今日重托。"
阳光照在他挺直的脊背上投下金色的光影。那枚青铜令牌在阳光下泛着幽幽青光,仿佛承载着千年道统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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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谷抬手虚扶,袖袍无风自动,一股柔和气劲将青鸟缓缓托起。"好孩子,"他声音忽然苍老了几分,"待你将来为我道一门寻得传人时,方算我门下弟子。"说着轻叹一声,那叹息里似有千年重担暂时卸下的释然,又含着几分不忍。
"只是"老谷目光复杂地望向青鸟尚显单薄的肩膀,"将这千年重担压在你身上,实在是"话到此处竟有些哽咽,只得转身望向湖面,任微风吹散未尽之言。
青鸟这才将其中一片铁片举至眼前细看,忽而瞳孔微缩,眼中精光乍现:"这莫非是奇门遁甲?"
老谷闻言,转过身来,脸上皱纹舒展,欣然笑道:"好眼力!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他捋着胡须,眼中满是欣慰,"仅凭一眼便能认出,实属难得。"
青鸟连忙解释:"谷叔过誉了。只因在师门时,家师常钻研此道。"他轻抚铁片上的纹路,"我派祖师爷的功法,正是脱胎于奇门遁甲之术,故而识得。"
"不错,"老谷颔道,目光悠远,"此术源自上古轩辕与蚩尤大战之时,九霄玄女自天界带来,助轩辕大败蚩尤。"说到此处,他不禁摇头叹息,"只可惜此术太过玄奥,凡人难窥堂奥。直到风后将其晦涩之处删繁就简"手指轻点铁片,"流传至今的,不过是风后所留的简化版本罢了。"
青鸟凝视着手中铁片,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这铁片上记载的,也是经过简化的秘典?"
老谷微微颔,手指轻抚铁片上的纹路:"我道一门这韬法门,正是从风后简本中提炼而成,虽非原典,却也算得上古法真传了。"
青鸟忽而想起晨间老谷在矮桌上所画符咒,与师门传承竟有七分相似。原来,二者皆是源自奇门遁甲一脉。
老谷抬手指向凉亭,衣袖在晨风中轻扬:"随我来亭中,我为你详解这秘典玄机。"青鸟紧随其后,二人于石桌一侧盘膝对坐。青石地面沁着凉意,却掩不住即将传授秘法的肃穆氛围。
老谷双手虚按膝上,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且凝神静听。"他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而悠远,每个字都似带着千年传承的重量:
"休门北冥寒霜冽,生门东极青木折,
伤门南离焚天火,杜门西煞金戈烈!
景门天光诛邪祟,死门地煞葬仙魄,
惊门雷动九霄裂,开门太虚混沌灭!"
字字如雷,在亭内回荡。青鸟闭目凝神,待老谷语毕,竟一字不差地复诵而出。老谷眼中精光闪动,抚须的手微微颤——这般悟性,实属平生仅见。
"好!好!这套八门绝杀阵的总决你已记下。"老谷连连称赞,褶皱间盈满欣慰,"且听老夫分解前三层关窍。"
他轻声吟道:”"留心记住这第一层,北冥寒霜,非阴非寒。取坎中一阳,化离外三阴。气走足少阴,贯涌泉而上,过三阴交,至气海而凝。似寒非寒,似冻非冻,乃取天地至阴之象,化体内纯阳之功。切记:寒霜冽而不伤,北冥深而不溺。此诀要旨,在于冽字。冽者,非徒寒气逼人,实乃以阴养阳,以寒淬真。修至大成,举手投足间,寒气自生,却无半分阴毒之害,反能滋养五脏,澄澈元神。
若遇走火入魔,当立即收功,改修生门温养之法。此诀与第三层相生相克,不可同日而修,须间隔十日以上。"
青鸟目光如炬,虚心受教。时而颔领悟,时而蹙眉深思。待老谷考校时,对答如流,连最细微的灵力转换要诀都能精准复述。朝阳渐高,将二人身影投在亭柱上,一老一少,恰似千年道统的传承缩影。
老谷见他领悟,便将第二层、第三层心法要诀细细道来,又着重讲解其中关窍。青鸟天资卓绝,不过两三遍下来,那些晦涩口诀便已牢记于心,连最细微的运功要诀也不曾遗漏。
当讲解至第四层时,老谷神色骤然凝重,眉宇间浮现出罕见的忧色:"老夫参悟这第四层已有五载春秋,至今仍觉力有不逮"他长叹一声,手指轻抚铁片上那些晦涩难明的纹路,"至于后面五层,更是如雾里看花,难窥堂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