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眉头微蹙,心中暗忖:"这三人行迹诡谲,必有所图。看来今夜注定不太平,须得提防突变。"
就在他思索之际,远处村庄突然炸开一声凄厉的犬吠,紧接着此起彼伏的狗叫声连成一片。雨后的夜空格外澄净,那吠声便愈刺耳地穿透而来。青鸟指尖一顿,凝神细听时,现檐角最后一滴雨水正"嗒"地坠在青石板上——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
湿冷的空气中,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人似乎踩着泥泞未干的小路,靴底与湿土撕扯出"咕唧咕唧"的黏腻声响,偶尔踏碎水洼时溅起的"哗啦"声在静夜里格外分明。
不多时,那急促的脚步声在客栈后院戛然而止。
"砰砰砰!"一阵猛烈的敲门声从后门炸响。见无人应答,敲门声又起,到第三次时,后院"吱呀"一声,一扇房门被推开。
"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店伙计带着浓重睡意的声音响起。
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男声,声音里透着焦灼:"狗娃,快!快去叫醒老谷头,老胡家的天生出事了!"
狗娃明显一愣:"春福叔?天生阿兄不是在江州吗?啥时候回来的?"
"少废话!"春福叔急得直跺脚,"赶紧叫老谷头,现在哪是说这些的时候!"
就在后院房门完全打开之际,客栈掌柜的声音突然插入:"怎么回事?春福,生了何事?"
春福叔闻声,踉跄着往前跑了几步,声音都变了调:"老谷!快跟我去老胡家,他家天生像是中邪了!"
老谷的嗓音突然拔高:"村里哪来的妖物?好端端怎会中邪?"
"我哪晓得!"春福叔的草鞋在泥地里"哧溜"打滑,"方才还在老胡家吃酒。"他突然压低声音,"天生那孩子突然就闯进来,眼珠子血红血红的。"喉头滚动声后,"见人就掐脖子,嘴里嗬嗬地嚎,跟山里的狼崽子似的!"
东厢房门"吱呀"推开,青瑶的声音混着衣料摩挲声:"阿爷,您和春福叔快去。"
"对对对!"春福叔急得直跺脚,泥水"啪啪"溅落,"再耽搁怕是要出人命了!"
老谷重重"唉"了一声,走回房中。先是木箱掀盖的"嘎吱"声,接着是穿戴衣裳的"窸窣"声,最后腰带铜扣"咔嗒"扣紧。他走回来时,郑重嘱咐:"阿瑶,店里你先照看着。"又转向某处:"狗娃!仔细火烛!"
"知道了,掌柜的。"狗娃应得脆生。
青瑶的绣花鞋"沙沙"挪了半步:"阿爷早去早回。"
衣裳摩擦声混着脚步声,踩着泥水远去,深一脚浅一脚的"咕唧"声里,突然传来春福叔被绊倒的"哎哟"声。
青瑶的声音带着几分倦意:"狗娃,把后门闩上吧。"
木门出沉重的"吱呀"声,接着是门闩落下的闷响。"你先回房歇着。"她们的脚步声随着"咔嗒,咔嗒"两声房门的关闭声响过,客栈似乎重归寂静。
但青鸟的耳尖微动——他分明听见几处客房内,有人悄悄推开了窗缝。后院方向的窗棂出极轻的"咯吱"声,接着是独眼男子压低的嗓音:"要不要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噤声。"莲姐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正事要紧。不要节外生枝。"窗户被重新合上时,木框相撞出"咔"的轻响。
另一侧的厢房里,不知道是何人正沉默地观望。青鸟听见他鼻腔里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像是嘲讽又像是不屑,随后也"啪"地合上了窗。客栈再次陷入沉寂,但这寂静中却暗流涌动,仿佛暴风雨前的压抑。檐角残留的雨水滴落在石板上,"嗒、嗒"的声响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像是某种不祥的倒计时。
青鸟指尖在膝盖处轻轻摩挲,心中天人交战。他确实想跟着老谷去村里一探究竟,可眼下客栈内暗流涌动——那三人行迹诡秘,雪音与清韵代又尚在房中安睡。他若贸然离开,只怕
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在床榻上重新盘坐。耳畔捕捉着客栈内每一丝细微的动静:走廊另外一端的厢房雪音她们均匀的呼吸声、楼下大堂梁柱偶尔的"吱呀"声、甚至远处村庄隐约传来的犬吠。
他双手结印置于膝上,看似入定,实则浑身肌肉紧绷如弓。体内灵力在经脉中缓缓流转,随时准备暴起。此刻的静止,恰似暴雨前低垂的云翳,压抑着惊人的能量。他知道,这夜的平静很快就会被打破——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这暗流中守住那一线清明。
时间渐渐流逝,黑夜静谧非常,除了远处村庄传来一阵细微的嘈杂声,四周的虫鸣不绝于耳。青鸟闭目养神,不急不躁。客栈内除了某些人睡梦间翻身的声响,呼噜声此起彼伏,一切都如此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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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变故却来自客栈之外。起初只是夜风裹挟着几缕若有若无的蹄音,渐渐地,那声音由远及近,在约莫二里外的山道上戛然而止。青鸟耳尖微动,只听得数十匹骏马不安地打着响鼻,铁蹄叩击青石的声音里,还混杂着上百人刻意压低的脚步声。不过片刻,那声音再度响起,这次却是疾如骤雨,直逼客栈而来。在纷乱的脚步声中,他分明听见长刀出鞘时那声刺耳的"铮"响。
青鸟心头一凛,未等房门出完整的吱呀声,身影已如惊鸿般掠向清韵代她们的厢房。
就在他即将掠至门前时,黑暗中骤然闪过数道黑影,将厢房团团围住。青鸟心头一紧,暗道不妙。黑暗中隐约见一只蒲扇般的大手破空袭来,他当即侧身避让,足尖如电,直取对方手腕。
"是我!"
一声低喝传来,青鸟闻声急收攻势,身形在半空倏然一转,稳稳落在廊柱旁。恰在此时,云开月现,清冷的月光穿过窗棂,将门前几道身影照得分明——正是樊铁生与石胜等人。
青鸟目光如电,与樊铁生、石胜二人视线一触即分。他扫过他们手中出鞘的长刀,寒光映着月色,心中顿时了然——原来他们早已料到今夜会有变故,特意前来守护雪音等人。
樊铁生与石胜对视一眼,默契自生。樊铁生抬手,粗糙的食指朝青鸟虚点一下,眼中带着几分赞许,似在说:“你也是为此而来。”
青鸟唇角微扬,不动声色地颔,一切尽在不言中。
马蹄声如雷,由远及近,震得地面微微颤动。黑暗中,数十支火把在疾驰的马背上剧烈摇曳,火光被劲风撕扯成一道道赤红的残影,在夜色中拖曳出长长的焰尾。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厢房内传来那短须男子低沉的嗓音:"他们来了。"话音未落,房门"砰"地洞开,三道身影如离弦之箭般疾射而出,转瞬间已立在院中。
三道黑影脚尖刚沾地,背后便袭来刺骨寒意。三人身形如鬼魅般闪动,在朦胧月色下与数道黑影缠斗成一团。刀光剑影间,只听得衣袂破空之声猎猎作响,却难辨敌我。
客栈的高墙外火把连成一片,将夜空染成血色。一个尖利嗓音穿透喧嚣:"弟兄们,就是这儿!干完这一票,够咱们逍遥半年。都给我上!"
青鸟斜倚廊柱,冷眼凝视着院中的战局。月光下,樊铁生、石胜与柱子三人已与那三名男子缠斗在一处。但见樊铁生等人招式朴实无华,不过是些基本的刀法拳脚,出手间甚至带着几分粗鄙;而那三人却是身法飘逸,招式精妙,每一式都透着名家风范。
可令人诧异的是,明明三人武功远胜樊铁生一众,可每当杀招将至,樊铁生他们总能以些古怪姿势堪堪避过。或是就地一滚,或是狼狈后仰,招式虽不雅观,却总能化险为夷。那三名高手纵使将精妙武学施展得淋漓尽致,竟一时也奈何不得这三个看似粗鄙的武夫。
青鸟正暗自思量,忽闻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瓦片脆响。他目光一凛,不动声色地向身旁同伴递了个眼色,随即身形骤起——足尖在廊柱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天而起,转瞬间已掠上屋檐。
甫一落地,三道幽蓝寒芒已破空而至,在月色下划出致命轨迹。青鸟腰身猛然一拧,衣袍在屋缘边骤然旋开,宛如夜莲绽放。三柄泛着诡异蓝光的匕贴着他咽喉、心口呼啸而过,最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后方浓重的夜色里。
青鸟身形如鬼魅般一闪,右手五指成爪,直取那书生膻中要穴。清冷月光下,两道身影倏然分开——正是那对书生兄妹。书生嘴角忽地勾起一抹阴冷笑意,足尖轻点瓦片,身形如落叶般向后飘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