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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云栖居(第2页)

她先推开一楼尽头两间大通铺,进到屋内点亮了两盏油灯。樊铁生带着伙计们鱼贯而入,灯笼的光掠过他们风尘仆仆的脸,在粗布包袱上停留片刻。

青鸟她们跟着青瑶又继续向前。上楼梯时,清瑶小心地护着灯笼,火光在她小麦色的脸庞上跳动。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门被推开,灯笼的光立刻填满了整个房间。

"这间虽小,"青瑶说着将灯笼举高,暖光透过素纱,在墙上晕开一片橘黄,她点亮桌上的油灯,继续介绍道:"但推窗可见后山景致。"她说着用手中的灯笼示意远方山脚下的村庄,稀疏落地的冰雹之间,灯笼的光与远处村庄零星的灯火遥相呼应。

三十娘借着灯光环视屋内:床榻上的青布被褥洗得白,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蓝灰色;茶几上陶瓶里的野山茶在光影中舒展着枝叶。

"紫雏,这间房给你住。"三十娘微微侧,凤目在昏黄的灯光下流转着不容置疑的神色,指尖轻点房内那张铺着靛蓝粗布的床榻。

青鸟唇角微扬,颔道:"甚好。"声音清润如檐角化开的冰凌水。

他接过青瑶递来的铜钥匙时,两人的指尖在灯笼光晕中一触即分。钥匙上细密的齿痕泛着经年摩挲出的温润光泽,恰似窗外渐疏的冰雹敲在瓦上的碎响。三十娘广袖轻拂,带着雪音等人随那盏素纱灯笼继续前行,裙裾扫过地板时带起陈年松木的淡香。

"吱呀——"

房门被青瑶素手轻掩的刹那,灯笼的光晕在门缝间流泻成一道金线,将青鸟独自留在房间里。那光影在走廊墙砖上蜿蜒游移,映出众人渐行渐远的轮廓——清瑶的红裙似火苗跃动,最终俱都消融在转角处更深的黑暗中。唯余窗缝间漏进的、裹着冰雹湿气的夜风,轻轻掀动案头那枝半枯的山茶。

青鸟将肩上的行囊轻轻搁在桌上,目光缓缓扫过这间厢房。比起城中客栈的精致陈设,此处确实简朴得近乎寒素——墙壁是未经粉刷的砖墙,房门和窗户隐约可见木材天然的纹路;一张榆木方桌配着条凳,桌面上还留着几道经年累月的划痕;墙角立着个粗陶水瓮,瓮身沁着细密的水珠。

青鸟缓缓解开青布包袱,露出里面用灰麻布层层包裹的长形剑盒。粗糙的麻布与细腻的青布相互摩擦,出细微的"沙沙"声,在这寂静的厢房内显得格外清晰。他的指尖轻轻抚过剑盒表面,那上面精雕细琢的云纹和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每一道纹路都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故事。

就在他出神之际,窗外的天气骤然加剧。冰雹夹杂着雨滴倾泻而下,砸在瓦片上出密集的"噼啪"声。狂风呼啸着穿过屋檐,出凄厉的呜咽。整个客栈仿佛被无数石子击中,屋顶、窗棂、门板各处都传来此起彼落的撞击声。最猛烈的一阵冰雹砸落时,那声响简直就像万千铁骑踏过屋顶,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青鸟的手指在剑盒上微微一顿,抬头看向窗户。此刻,窗棂被狂风吹得"咯吱"作响,一道闪电划过,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随即便传来一声沉闷的雷鸣。

青鸟忽闻廊道传来"滴答、滴答"的声响。他将剑盒重新裹好置于榻上,端起桌上的青铜油灯。推开房门时,昏黄的灯光映出墙角一片洇湿的污渍——雨水正顺着霉变的房梁滴落,在木地板上蚀出深褐色的痕迹。

窗外又一道闪电劈过,刹那照亮整个房间。他转头之际,正好看到窗外的明亮天地。山脚下的村庄在雨幕中静默如画,客栈与村落间的田野里,稻穗被冰雹砸得紧贴地面,宛如俯称臣的败将。惊雷滚过时,青鸟恍惚听见庄稼在暴虐中出的无声哀鸣。

青鸟缓步走到窗前,双手扶着窗框。冰雹夹杂着雨水噼啪敲打在窗棂上,细碎的水珠溅落在他的衣袖,晕开一片深色的水痕。

他看着窗外的场景,恍惚间与凉州师门的记忆重叠——那时他的房间窗外,正对着山脚下一望无际的田野与错落的农舍。

记忆中的画面渐渐清晰:年幼的凤锦在田埂上奔跑,怀里抱着一大把新摘的野菊,金灿灿的花朵衬着她明媚的笑靥。她的笑声穿过翻滚的麦浪,惊起一群麻雀。而凤鸣总是安静地坐在河边那块青石上,膝上摊着书卷,连梢沾了晨露都浑然不觉。

"她们现在"青鸟望着天际翻滚的乌云,喉间泛起一丝苦涩。自从离开长安,便再未得见两位师妹的音讯。

雨势渐急,冰雹砸在瓦片上的声响愈密集。这嘈杂中,长安城太极宫那夜的记忆又浮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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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青鸟不自觉地长叹一声,十几年的人生如走马灯般闪过:自幼无父无母,师门中刻苦修行,如今,短短两月的时间,便因身世飘零江湖。不禁感叹世间不如意之事,当真十常八九,任谁都难以逃过。

但下一刻,他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抬手抹去窗棂上的水雾,指尖传来的凉意让他心神一凛。

"我青鸟行事,何须向世人解释?"他低声自语,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窗外的冰雹依旧肆虐,却再不能动摇他分毫。母亲是人是妖又如何?以其自悲自叹,不如放眼天地,尽情闯荡!自己的路,终究要自己来走。查明真相,守护重要之人,这才是自己该做的事。

冰雹砸在窗上的声响,此刻听来竟像是战鼓擂动。青鸟挺直了脊背,任由风雨扑面而来。衣袖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面不屈的旗帜。油灯的火苗在他眼中跳动,心中感受一触即,朗声吟诵:

雹打天门裂,云垂龙欲腾。

十常八九恨,一笑尽销凝。

纵有千钧阻,乘风万里驰。

且倾北斗酒,乾坤醉遨游。

吟诵声渐朗,盖过了窗外风雨。当念至"乾坤醉遨游"时,他猛地推开窗户,冰雹混着雨水扑面而来。那寒意刺骨,却让他嘴角扬起锋利的弧度。油灯的火苗在狂风中剧烈摇晃,却始终未灭,一如他眼底灼灼的光。

就在此刻,身后突然传来清脆的拍掌声。

"好诗——!"

青鸟猛然回神,连忙将窗户关上,转身时衣袖带起一阵微凉的风。只见雪音和清韵代正站在门前,雪音双手轻拍,眼中闪烁着赞叹的光芒;清韵代则双手交叠在身前,唇角含着温柔的笑意。

"从诗中听得出来,"雪音向前迈了一步,走进房内。间的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你经历了不少坎坷,却能这般从容坦荡,不受命运摆布,当真难得。"

清韵代也轻声附和:"我早说过你与常人不同。光是听别人说起经史子集,就能作出这样的诗句,真的很厉害。"

青鸟只觉得耳根烫,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后颈。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遥远,只剩下自己略显慌乱的声音在房中回荡:"不过是一时兴起,信口胡诌的拙作,扰了你们的清净。"

雪音却已笑着走近,轻声说道:"这般自谦,倒显得我们唐突了。"她转头对清韵代眨了眨眼,"不如我们请青鸟郎君去楼下喝杯热茶?这天气,正适合听故事呢。"

清韵代会意地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青鸟望着二人的目光,那点窘迫渐渐化作了温暖,窗外的风雨似乎也不再那么寒冷了。

青鸟连忙定了定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温声问道:"不知雪音娘子深夜来访,可是有何要事?"

雪音闻言唇角微扬,烛光映得她眼波流转:"怎么?非得有事才能来寻你说话么?"她故意将"么"字拖得绵长,尾音轻轻上挑,像把小钩子似的。

青鸟一时语塞,耳尖不自觉地泛起薄红。正踌躇间,清韵代已轻移莲步上前,未束的青丝垂在肩头,衬得她肤若凝脂。"是我央着阿姐同来的。"她声音柔若春风,指尖却不自觉地绞着腰间丝绦,"阿姐说正好顺道看看你的伤势可大好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却让青鸟心头微暖。他这才注意到雪音手中还捧着个青瓷小罐,隐约飘来清苦的药香。窗外的冰雹声不知何时已化作绵绵细雨,在屋檐上奏着轻柔的夜曲。

雪音眼波微转,顺着青鸟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中的青瓷药罐。她唇角轻扬,将药罐往前一递:"这是凝神补气的药丸。"素白的指尖在青瓷上轻轻一点,"每日晨起服一粒,对你的伤势大有裨益。"

青鸟连忙双手接过,指尖不经意触到雪音的指尖,只觉一阵温凉。他郑重地拱手一礼:"多谢雪音娘子挂怀。"

清韵代在一旁掩唇轻笑,"没想到在这偏僻客栈,竟能听到青鸟郎君即兴赋诗。"她眼含赞叹,"当真是真人不露相,这般才情,便是长安城的翰林学士也要称赞呢。"说罢,她悄悄瞥了雪音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青鸟被夸得耳根热,手中的药罐似乎也变得更沉了些。

雪音听得清韵代的话,眉梢轻轻一挑,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看着青鸟手中捧着的青瓷药罐,指尖在桌上轻轻一叩:"一小诗而已,也值得这般夸赞?"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的调侃。

火光映着她似笑非笑的神情:"青鸟若是因此就沾沾自喜。"衣袖拂过桌面,带起一缕幽香,"怕是有些傲慢自大了。"

清韵代闻言睁大了眼睛,却见雪音已翩然转身,红裙旋开时丢下一句:"才情如剑,需得时时打磨。"话音未落,她忽又驻足回,指尖点了点青鸟手中的药罐:"明日晨起,记得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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