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灶神祭司,皆以命饲神。"灶神虚影的声音混在火焰里,刺得她耳膜生疼,"你母亲当年跪在雪地里求我,用半条命换这只陶罐的镇神之力。
你以为她给你的是汤罐?
是枷锁!"
苏小棠的指尖深深掐进陶罐粗糙的纹路里。
记忆突然闪回七岁冬夜,母亲冻得紫的手攥着她的手腕,将陶罐塞进她怀里时,掌心的温度比陶罐还烫:"小棠啊,阿娘煮的汤,要一直热着。"
"看!"火焰里又炸开新的画面——白老者跪在焦土上,手里攥着半块烧糊的炊饼,眼眶里是干涸的血,"守魂人?
不过是被神格啃噬到只剩残魂的疯癫者!
你以为老厨头教你烧火是传艺?
他在等你替他受这千刀万剐的蚀骨之痛!"
苏小棠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她想起老厨头临终前塞给她的那本破菜谱,油迹斑斑的纸页间夹着片干菊花,是他当年在御膳房后园种的。
他说:"小棠,真正的厨艺,是让人吃了还想再吃第二口的念想。"
"够了!"她突然吼出声,喉咙被火烤得裂。
陶罐里的热汤不知何时漫了出来,在火焰中蒸腾成白雾,裹住她的手腕。
那是母亲最后一次煮的青菜粥的味道,是老厨头偷偷塞给她的糖蒸酥酪的甜,是陆明渊说"有星星落进碗里"时,睫毛上沾的雪花的凉。
地宫外,陆明渊的银链刚抽出半寸,就被陈阿四的铁勺横在臂弯。
御膳房掌事的指甲几乎抠进他的锦袍里,吼得嗓子哑:"别动!
这是她和灶神的意志交锋,打断会反噬!"
"你怎么知道?"陆明渊的声音在抖,眼尾的红血丝顺着泪痣爬向鬓角。
他看见火焰里的苏小棠明明在抖,攥着陶罐的手却比攥着他救命药时还紧。
陈阿四的喉结滚动两下,铁勺"当"地砸在地上。
他想起三十年前在御膳房偏院,老掌事临死前攥着他的手腕说:"若有天见着个攥着破陶罐、连糖蒸酥酪都不肯多吃一口的丫头,记着——她在和神较劲呢。"
"老子老子当年见过。"他松开陆明渊的胳膊,粗糙的手背用力蹭过眼角,"这丫头的汤里有活气儿,神碰不得。"
鼎炉上的符文突然剧烈震颤。
赤焰先是凝成个火茧,接着从中心开始泛白,像极了雪地里刚掀开的蒸笼,腾起的热气里裹着米香。
陆明渊的银链"当啷"掉在地上,他跪坐在碎石里,手指深深抠进石缝,指节白——那是他第一次在柴房见她时,她护着粥碗的姿势。
陈阿四突然站直了。
他望着那团逐渐变弱的白光,想起上个月苏小棠教他做蟹粉狮子头,他故意把肥肉剁得太细,她气得拿汤勺敲他手背:"陈阿四,你连肉的脾气都摸不透,还想改良佛跳墙?"
现在想来,她哪里是教他做菜?
她是在教他——摸透每片姜、每根葱的"脾气",就是摸透人间的烟火气。
白光"咻"地钻进鼎炉。
苏小棠的膝盖一软,踉跄着扶住炉壁。
她额角的冷汗顺着下巴滴进衣领,可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
"它认可了我。"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让陆明渊和陈阿四同时屏住呼吸,"灶神意志没有消散,它只是沉眠了。"
陈阿四冲过去要扶她,却在离她半步远的地方顿住。
他望着她手里那只还在冒热气的陶罐,突然笑出了声,骂骂咧咧地抹脸:"臭丫头早说过你比老子强三分,现在倒好,连神都服了。"
陆明渊走到她身侧,指尖悬在她顶半寸,终究还是落下来,轻轻替她理了理被火烧焦的尾。
他的掌心贴着她后颈,能感觉到那里还在微微抖,可他知道,这双曾经在柴房被烟熏得流泪的手,现在能托住整座人间的烟火。
"叮——"
青铜鼎炉内壁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古钟蒙尘多年后的第一声嗡鸣。
苏小棠的瞳孔微微收缩,她分明听见,那声音里混着某种熟悉又陌生的震颤,像极了陶罐里的热汤在沸腾前,水面泛起的细密气泡。
陆明渊突然直起腰,指尖按在耳后——那是他察觉危险时的习惯动作。
陈阿四的铁勺"唰"地抄在手里,盯着鼎炉裂缝里渗出的黑雾,喉结动了动:"这动静不像是灶神。"
苏小棠握紧陶罐,能感觉到里面的汤还在微微烫。
她望着鼎炉深处翻涌的黑雾,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另一句话:"小棠,阿娘在罐底烧了道符,若有天听见地底下有铃铛响"
地宫的地面突然轻轻一颤,像是谁在很远的地方,推开了一扇沉眠千年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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