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起一片枯叶,打在那团玄鸟刺青的焦灰上。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的一声,像块石头砸进深潭。
天膳阁后堂的烛火被夜风吹得摇晃,苏小棠的指节抵着案几,指腹还残留着刺客毒血灼出的刺痛。
陆明渊刚推门进来时,她正盯着茶盏里晃动的倒影——后颈"灶"字的红痕在镜中若隐若现,像团被按进皮肤里的余烬。
"审完了。"陆明渊的声音裹着寒气,玄色大氅下摆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渍。
他将一卷染血的供状拍在案上,玉坠子撞在木头上出闷响,"活口招了。
他们是炎盟的外围,只知上头要找味灵血脉,说这是灶神转世的引子。"
苏小棠的指尖顿在供状上。"味灵血脉"四个字刺得她眼眶酸——三年前老厨头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她天生能尝出食材本味的能力,是"灶神赐的味觉",却没提过"血脉"二字。
她忽然想起今早御膳房新到的东珠鲍,剖开时那团幽蓝的光,和刺客心口玄鸟刺青的颜色一模一样。
"那青焰石残片"她抬头时,陆明渊已将一方锦帕铺在桌上,里面躺着半枚焦黑的石头,表面还凝着暗红纹路。"刺客怀里搜的。"他屈指叩了叩石面,"陈阿四说这石头能引动灶火,和你后颈的印记有感应。"
话音未落,后堂门"哐当"被撞开。
陈阿四喘着粗气挤进来,腰间杀猪刀还挂着半截刺客的衣襟:"奶奶的!
老子让人把天膳阁的青砖都翻了三尺!"他抹了把脸上的汗,肥硕的下巴抖了抖,"那几个孙子埋的炸药引线都剪断了,就是就是后厨腌的酱黄瓜被踩碎了两坛。"
苏小棠没忍住笑出声。
陈阿四瞪她一眼,却在看见青焰石的瞬间变了脸色。
他凑过去嗅了嗅,肥厚的手指突然颤抖:"这石头和我师父当年说的锁魂石一个味儿!"他猛地转头,眼底红血丝缠成网,"当年御膳房大火,我师父就是抱着块青焰石冲进火场的!
他说那是是困住灶神的锁链!"
陆明渊的手掌覆上苏小棠手背,温度透过帕子渗进来:"所以炎盟要找的味灵血脉,是能唤醒灶神的钥匙。"他的拇指轻轻摩挲她腕间的旧疤——那是她做粗使丫鬟时被沸水烫的,"他们引导你觉醒能力,再用转世仪式让灶神附体重生,从而掌控这股能左右王朝气运的力量。"
苏小棠的后颈又开始烫。
她想起方才在刺客尸体旁,《灶神录》残页上"宿主若醒,炎盟必至"的字迹,喉咙像堵了块烧红的炭:"可我不是钥匙。"她抓起青焰石残片,石头贴着掌心的瞬间,后颈的"灶"字突然灼痛,"我是活人,不是他们的棋子。"
陆明渊的指节抵着她后颈的印记,力道轻得像在安抚受惊的兽:"你想怎么做?"
"我要主动。"苏小棠的声音突然清亮,像冰面裂开第一道缝。
她望着窗外被月光染白的屋檐,想起老厨头教她颠勺时说的"火候到了,锅铲要比火苗更狠","他们等我觉醒,我就偏要在觉醒前,把这局掀了。"
陈阿四突然拍案而起,杀猪刀"噌"地插进案几:"老子的锅铲还没锈!
明儿个就带徒弟去西市,把炎盟的暗桩全翻出来!"他的刀尖挑着供状上的地名,油光水滑的额头泛着热汗,"什么转世仪式,老子用卤汁给他们腌了!"
陆明渊低笑一声,抽走他刀下的供状:"莽撞。"他指尖划过供状上"玄鸟祠"三个字,眼底浮起寒潭似的光,"先查玄鸟祠的香火账。
炎盟要造势,必定借祭灶神敛财。"他转头看向苏小棠,目光软得像春夜的雨,"你去查《灶神录》全本,我让人盯着西境的粮道——炎盟煽动过旱灾,这次说不定又要拿百姓做文章。"
苏小棠望着两人,突然觉得眼眶热。
她想起三年前在侯府柴房,被嫡姐推搡着撞翻的灶王爷像;想起第一次用本味感知做出糖蒸酥酪时,老厨头掉在碗里的眼泪。
原来所谓"逆袭",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刀光剑影,是有人替她按住后颈的火,有人替她抡起杀猪刀,有人替她把暗潮翻成明牌。
"当啷——"
钟楼的钟声突然撞破夜色。
苏小棠猛地抬头,钟声比寻常更沉,尾音里裹着一丝她熟悉的震颤——和镇魂所后殿那口青铜古钟的余韵,分毫不差。
陆明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月光正漫过她后颈的红痕:"怎么了?"
苏小棠摸向颈后,指尖触到的温度比方才更烫。
她望着钟鸣的方向,喉间滚出一句轻得像叹息的话:"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夜风卷着钟声灌进后堂,案上的《灶神录》残页"哗啦"翻到最后一页。
被血珠晕开的字迹里,"宿主"二字在烛火下忽明忽暗,像双藏在纸背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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