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裂缝里渗出的血珠正顺着苏小棠的指缝往下淌。
她后颈的胎记烫得像块烧红的炭,隔着衣领烙得皮肤滋滋作响。
那团紫得黑的火种突然出类似鸣笛的尖啸,刺得她耳膜生疼。
焦香猛地浓郁起来,甜中带苦,像极了老厨头最后那碗养身粥——当时她捧着碗追问秘方,老人只是笑着摸她顶,说"有些苦,是为了让甜更分明"。
眼前白光炸开。
苏小棠踉跄着栽进另一片空间。
这里没有青石板,没有黑雾,只有无数半透明的火焰在头顶流动,像被揉碎的星河。
温度不烫,甚至带着点暖意,却让她后颈的胎记跳得更凶。
正中央站着个模糊的身影,玄色祭服上绣着她曾在古籍里见过的云雷纹——那是太初年间祭祀灶神的礼服。
"你是最后一个继承者。"声音像古钟震颤后的余韵,震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苏小棠咬着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摸到腰间挂着的铜勺——这是老厨头临终前塞给她的,说是"天膳阁"历代掌事的信物。
此刻铜勺正贴着小腹烫,和胎记的热度形成呼应。
"你是谁?"她声音哑,却故意把腰板挺得笔直,像从前在侯府柴房里被主母鞭打的时候,"为何要借我之手开这破封印?"
身影缓缓转身。
苏小棠的呼吸陡然一滞。
那张脸分明是老厨头的轮廓,可眼尾的皱纹更深,眉骨更高,眼角还缀着颗红痣——她记得老厨头总说自己年轻时在太初宫当差,可从未提过这颗痣。
"我是第一代灶神祭司,也是这场轮回的。"他抬手,指尖虚点她眉心,"你的本味感知,从来不是恩赐。"
苏小棠后退半步,后背撞上一团温热的火焰。
记忆突然翻涌——第一次用本味感知时,她在柴房啃冷馒头,突然尝出麦香里混着晨露的甜;第二次是给主母做醒酒汤,感知到黄酒里浸着酿酒师傅的手汗味,结果累得瘫在灶台边三天。
原来那些天旋地转的眩晕,那些突然模糊的视线,根本不是"代价",而是
"是诅咒。"祭司的声音像冰锥扎进她耳中,"先民为了让灶火传承不灭,用血脉为引,将意志封在火种里。
每代传人觉醒本味感知,都是在唤醒火种里的残魂。"
苏小棠突然抓住自己后颈的胎记。
那里的皮肤已经肿起一片红,隐约能看见紫色纹路在皮下游走,像条活物。
"老厨头他知道?"
"他是第三十七代传人。"祭司的声音开始变淡,"他临终前给你那碗粥,米是用灶心土煨了三年的,水是取的雪山融水——他在给你铺路,铺一条能承受完整火种的路。"
现实中的陈阿四正咬着牙往苏小棠那边爬。
他左手腕被黑雾勒出深紫色的淤痕,每动一下都像有钢针在骨缝里搅。
忽然耳中嗡鸣,眼前景象骤变——
他跪在一片焦土上。
远处有座巨大的青铜鼎,鼎中跳动着幽蓝的火。
十几个穿着麻布衣的人正对着鼎跪拜,为的老者抬起手腕,青铜刀划开皮肤的瞬间,陈阿四看清了那张脸——和他在祠堂里见过的陈氏族谱上,第一代祖先的画像一模一样。
"以血为契,以命为引。"老者的声音混着鼎中火焰的噼啪声,"愿我陈氏子孙,代代为火种引路人。"
陈阿四猛地惊醒。
额头的冷汗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砸出小坑。
他望着自己手腕上的淤痕,突然想起老厨头曾拍着他肩膀说"你这暴脾气,倒是和你那烧了三朝御膳的老祖宗一个样"——原来不是脾气像,是血脉里的使命像。
"小棠!"他扯着嗓子喊,声音哑得像破锣,"那火种不是神赐的!
是是咱们老祖宗拿血喂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