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他说,“清而不寡,纯而不薄。”
苏小棠扶着灶台站起身,眼前黑了一瞬。
她攥紧衣角,强撑着没让自己晃倒。
陆明渊的手在她身后虚虚托着,却没碰到她——他知道她不愿在试炼时示弱。
“第二味,‘烈’。”老厨头掀开另一只木箱,里面扑棱棱飞出只野鸡,撞得箱盖“哐当”响,“赤魂椒。”他又推过来个陶瓮,盖子掀开的瞬间,辛辣的香气像把刀,劈得人鼻尖酸,“要辣得透,要鲜得猛,要火候压得住。”
苏小棠盯着野鸡。
它的爪子还沾着泥,翅膀上有根羽毛在滴血——是活鸡,必须现杀。
她摸出腰间的厨刀,刀锋在月光下闪了闪。
“借个碗。”她对陆明渊说。
他立刻递来自己的茶盏,是方才在地库带出来的。
杀鸡的动作很快。
血滴进茶盏时,野鸡扑腾了两下,渐渐没了力气。
苏小棠将鸡血、赤魂椒和一点清水搅在一起,酱汁红得像要烧起来。
她将鸡肉切块,热锅凉油,等油烧到冒烟,“哗啦”一声下鸡块。
“猛火!”老厨头吼了一嗓子。
苏小棠的手稳得像铁铸的。
锅铲翻飞间,鸡块的皮迅收紧,肉香混着赤魂椒的辣窜上夜空。
她淋入酱汁,火星子“噼啪”炸起来,映得她的脸通红。
本味感知在体内轰鸣,她能感觉到鸡肉里的鲜正被辣味逼出来,两种味道在锅里纠缠,像在打架,却又谁也离不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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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锅!”老厨头的声音里有了丝激动。
苏小棠手腕一翻,烈焰鸡丁落进青花瓷盘。
红亮的酱汁裹着金黄的鸡肉,辣椒籽像星星散在上面。
她凑近闻了闻,辣得眼眶酸,却又有股鲜甜从辣味底下钻出来,像春汛的河。
老厨头夹起一块放进嘴里。
他的眉毛挑了挑,突然拍着大腿笑起来:“好!辣得痛快,鲜得透骨,火候刚刚好!”
苏小棠扶着灶台喘气,汗水顺着下巴滴进衣领。
她能感觉到体力正像沙漏里的沙,哗啦啦往下漏。
本未感知的灼热感从眉心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后脑勺的钝痛——这是过度使用的征兆,再用一次,说不定真要失明。
“第三味”老厨头突然收了笑,从怀里摸出块焦黑的面团,又舀了勺灶膛里的灰烬,“名曰‘归’。”他将面团和灰烬放在她面前,“用这个,做出让灶神归位的味。”
苏小棠盯着焦黑的面团。
它硬得像块石头,表面裂着细缝,里面泛着点灰黄。
灰烬是灶膛里烧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混着柴灰、炭渣,还有点没烧尽的稻壳。
她抬起头,想问“归”是什么意思,想问老厨头究竟是谁,可他已经转过了身。
老槐树的影子落在他背上,他的轮廓渐渐模糊,像要融进水汽里。
“子时三刻了。”陆明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小棠这才现,更夫的梆子声不知何时停了,四周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焦黑的面团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灰烬里有一点火星突然亮了,像只眼睛。
苏小棠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面团。
它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有点凉,却带着股熟悉的暖——像极了小时候,娘在灶前给她揉的糖馒头,烤焦了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