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隐?"苏小棠想起老厨头曾说过,前朝御厨里有位"灶隐先生",擅长在菜里藏机关,"难道"
"先别急着猜。"陆明渊将纸条折好,塞进她腰间的银匙串里,"你以采办食材为由,向御膳房请一日假。
我让张管家备辆运菜车,车底夹层能藏人。"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间的木簪,"至于我"
"你要查二十年前的修缮记录。"苏小棠接口,"东厂的线人?"
陆明渊笑了,眼尾微挑:"小棠越来越会猜人心思了。"
日头爬到中天时,天膳阁后巷驶出一辆蒙着油布的马车,车把式甩着鞭子喊"借光",车厢里飘出若有若无的姜葱味——正是御膳房采买时常用的掩人耳目的法子。
陆明渊站在街角茶棚里,望着马车消失在街角,才转身进了条更窄的巷子。
巷口的老墙根下,蹲着个穿皂衣的瘦子,见他过来,立刻递上卷了封条的旧档:"三公子,这是二十年前太庙修缮的密档,末页有灶隐的画押。"
陆明渊翻开最后一页,泛黄的纸页上,"灶隐"二字的墨迹里,竟混着极细的金粉。
他盯着那两个字看了片刻,忽然低笑一声:"有意思,原来他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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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漫上屋檐时,苏小棠蹲在运菜车的夹层里,闻着姜蒜的辛辣味,摸了摸腰间的银匙串。
那里贴着她的肌肤,藏着那张至关重要的纸条。
车外传来车把式的吆喝:"太庙西角门到喽!"
她屏住呼吸,听见车帘被掀开的声音,接着是陆明渊压低的嗓音:"张叔,辛苦你等半夜。"
"三公子放心,这车姜葱,够守夜的老伙计们剥到天亮。"
苏小棠摸出怀里的木牌,"人间一味"的刻痕硌着掌心。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远处太庙传来的暮鼓,一下一下,像在敲着什么倒计时。
墙角的油灯忽明忽暗,将两人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重叠成模糊的一团。
陆明渊递来件洗得白的粗布短打,袖口还沾着灶灰:"守夜仆役的衣服,有烟火气,不容易被识破。"
苏小棠接过衣服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刀的痕迹。
她望着他眼底跳动的光,忽然明白,有些秘密,该到见光的时候了。
太庙的红墙在暮色里泛着暗红,像被血浸过的绸子。
风掠过檐角的铜铃,出细碎的响,仿佛在说:来了,该来了。
夜幕裹着最后一丝天光沉入红墙,苏小棠的鼻尖翕动两下。
她蹲在太庙西角门的影里,粗布短打的后颈被夜露浸得凉,却盖不住那缕若有似无的焦香——像极了母亲生前在灶下煨红薯时,柴灰里迸出的烟火气。
"往左三步。"她压低声音,鞋尖在青石板上点了点。
陆明渊跟在她身侧,腰板绷得笔直,袖口沾着的灶灰蹭过她手背,带着体温的粗粝触感让她心跳漏了半拍。
"你怎么确定?"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三度,尾音混着风掠过檐角铜铃的轻响。
苏小棠摸向腰间银匙串,指尖隔着布面触到那半块铜锅残片——母亲咽气前塞给她的,边缘还带着烧裂的锯齿状缺口。"这味道"她喉结动了动,"是灶膛里烧了二十年的老松枝,和我幼时躲在柴房偷学做饭时,灶王爷像下供的那柱香一个味儿。"
话音未落,她已摸出铜锅残片,轻轻贴上门环。
门环是青铜铸的饕餮纹,冰凉的金属贴着残片的瞬间,石壁突然出低沉的嗡鸣,像古寺晨钟撞在人脊梁骨上。
苏小棠后退半步,看着青石板地面裂开一道缝隙,暗门缓缓升起时带起的风掀起她额前碎,露出她眼底翻涌的惊涛。
"走。"陆明渊的手掌虚虚护在她后腰,指节几乎要掐进掌心。
他望着暗门里漫出的霉味混着松烟的气息,喉结滚动——这味道,和二十年前那桩悬案里,失踪匠人的随身香袋一模一样。
地道向下延伸,石梯被岁月磨得亮。
苏小棠数到第三十七级时,鼻尖突然窜进浓烈的艾草味——有人最近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