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中突然漫进饭香,是新蒸的白米饭混着腌雪里蕻的鲜,是刚炸好的猪油渣拌小葱的香。
他抬手抹了把脸,雾色竟散了些,露出眼角细纹里缀着的星子:"好个小丫头倒叫我这老东西明白了。"
话音未落,苏小棠眼前一白。
再睁眼时,她正跪在井边的泥地里,陆明渊的手掐着她人中,老厨头正往她唇间灌温茶。
"醒了!"陆明渊的声音带着颤,拇指还沾着方才掐她时的薄汗,"你突然就晕了,金纹跟要烧穿脖子似的——"
"阿渊。"苏小棠抓住他手腕,触到他脉门急得乱跳的心悸。
她转头看向老厨头,老人的银勺正悬在她心口上方,勺面映着若隐若现的金纹,"遗迹要塌了。"
老厨头的银勺"叮"地坠进茶盏。
三人同时抬头——井道里传来石屑坠落的脆响,方才的祭坛方向腾起尘烟,石壁上的符文正成片熄灭,像被人吹灭的灯。
"走!"陆明渊一把将苏小棠扛在肩上,玄色广袖扫过老厨头的竹杖,"跟我来,我前日探过,井东有处鼠洞能通到外院!"
老厨头拽住他后领:"鼠洞太小,抱小棠走,我断后!"
"老匹夫!"陆明渊额角青筋暴起,却在苏小棠的轻推下咬了咬牙,"小棠,抓紧我。"
地动声越来越近。
苏小棠贴在陆明渊心口,听见他心跳快得像擂鼓,却在她耳边放轻了声音:"别怕,我在。"
他们撞开最后一道石门的刹那,身后传来天塌地陷般的轰鸣。
苏小棠回头,只见整座遗迹像被一只巨手碾碎的陶碗,碎石混着岩浆砸进井底,溅起的火星里,那道曾缠着金线的地缝彻底闭合,仿佛从未存在过。
"呼"老厨头扶着墙喘气,银勺上还沾着石粉,"可算出来了。"
陆明渊放下苏小棠,指尖悬在她脸前半寸,终究还是落下,替她拍去间的灰。
他的掌心还留着方才撞门时的红痕,却温柔得像在碰一片雪花:"烫着没有?"
"没有。"苏小棠望着漫天飘落的石屑,忽然笑了。
风掀起她的鬓角,露出后颈那道淡了些的金纹——它不再灼人,倒像用蜜饯染的,带着点甜津津的暖,"灶神不在神坛上。"她转头,看见陆明渊眼里映着晚霞,老厨头的银勺在夕阳下闪着光,"在锅铲碰锅沿的响里,在蒸笼冒白汽的雾里,在每一碗有人等的热饭里。"
老厨头突然用竹杖敲了敲她脚边的碎石。
苏小棠低头,见一粒金砂正钻进她衣襟,像颗沉睡的种子。
她刚要捡,陆明渊已先一步替她扣好领口,指腹擦过她锁骨时轻声道:"收着吧,看着像糖霜。"
三人沿着残垣往侯府走时,晚霞把影子拉得老长。
苏小棠走在中间,左边是陆明渊广袖里透出的体温,右边是老厨头竹杖点地的"笃笃"声。
遗迹崩塌后的第三日,京城的风里多了丝不一样的味道。
苏小棠在御膳房揉面时,小太监捧着明黄缎子的请帖跑进来,鞋尖沾着未干的露水:"苏掌事,陛下召您即刻去御书房。"
她望着请帖上"御书房"三个烫金大字,揉面的手顿了顿。
窗外的玉兰正开得热闹,风卷着花香扑进来,裹着灶间飘起的鸡汤香。
苏小棠笑了,把沾着面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这人间烟火,才刚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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